秦若染知道方祁凌在想什么，低声说：“这么久了，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只不过自己不想承认而已。”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低落的，现在确认了这个消息，任谁也不可能真的彻底无动于衷，秦若染现在的表现已经不能更好了。
方祁凌心痛得不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也不知道她独自经历了怎样的挣扎，现在才能像这样平静。
可以的话，他还想替她分担一点。
没有谁会真的不痛苦，别提腿残了这种事，接受起来都非常困难。
可秦若染现在却已经接受了，那说明她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自己默默吞下来这苦果。
想到这些，方祁凌心中越发的不好受起来。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你不能走了，那我就当你的腿……”
方祁凌说得紧张，似乎想分担一点她的难过。
秦若染见状反而笑了一下，说：“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日子总还得过，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再这么皱着眉要长皱纹了。”
方祁凌摸了下自己的眉心，见秦若染真的没事，他总算安心了一点。
“不过……”
秦若染刚说了两个字，方祁凌的心立即又被吊了起来，一脸的紧张。
秦若染缓了缓，问他：“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有没有什么让我可以走的方法呢？”
方祁凌目光一闪，很不自然地转移话题，说：“先休息吧。”
秦若染总觉得他知道点什么，正想追问，门被人敲响了。
下一刻，医生推开门进来，要给秦若染做一些检查。
方祁凌松了一口气，总算躲过了一劫，他可不想把那个选项说出口。
秦若染非常配合，医生让干嘛就干嘛，不久就完成了检查。
接着医生又开始问秦若染问题，秦若染一一回答。
“很好。”医生更新了一下病例的内容，“你恢复得很不错，要继续加油，保持下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秦若染点了点头，说：“谢谢医生，对了，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我知道我这个腿已经不能走路了，但是还有别的什么办法让我可以行走呢？”
医生听完后，表情有些犹豫，不禁看向了边上的方祁凌。
连最大的噩耗都已经被秦若染知道了，别的也无所谓了。
方祁凌朝医生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说。
“你这个腿要行走的话，也有一些辅助的办法，不过会比较痛苦。”
“是什么样的办法？”
“只能截肢。”医生同情地看了秦若染一眼，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却失去了双腿，实在让人不忍心。
想想吧，那样漂亮的腿说没就没了，这种事有几个人能接受？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要么就放弃行走，决定权在你身上，你考虑考虑吧，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医院都会支持你的。”
医生的话刚说完，门突然发出了砰的一声重响，满脸紧张之色的雉城川冲了进来。
病房里的三个人被他吓了一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全都呆呆地盯着他看。
“绝对不可以！”
雉城川几步来到秦若染的跟前，挤开了医生，说，“不能截肢！”
秦若染愣愣地看着雉城川，就算要截肢也是她截，他为什么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激动？
医生也只是说让她考虑考虑，她还没开始考虑呢，他倒是先反对起来了。
还有，他不是走了吗？
看样子他不仅没走，还在外面偷听！
这下秦若染真的觉得很奇怪了，如果像他说的那样他们其实根本不认识，他用不着这样吧？
雉城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看着秦若染的目光中全是不放心，生怕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医生，你先出去吧，我跟她谈一谈。”雉城川这个“不认识”秦若染的人自作主张地说。
对谁来说这都是痛苦的决定，医生也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出去了。
秦若染眼睁睁地看着医生走掉，接着又看着雉城川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竟是一副要跟她要个保证的样子。
秦若染有些无语，虽说他们打算以后做朋友了，但毕竟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他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她没有回应雉城川的期待，反而一脸困惑地问他：“你都不认识我，为什么这么在乎我的事情？”
他作为一个刚和她认识的人，各方面的表现都有些过了。
为什么要来管她的事？
又为什么不回去，而是在外面待着？
他还打算偷偷待到什么时候？
问题很多很多，秦若染注视着雉城川，他却皱起眉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雉城川一听到截肢的事就闯了进来，情急之下，已经把别的顾虑全部忘记，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
场面一下子僵持住了，他们的关注点早已经不在截肢这件事上，全都歪到了雉城川的古怪行为上，现在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不行了。
方祁凌被雉城川的出现烦得不行，真想把他直接从这里扔出去，但偏偏不行。
见秦若染格外在意这件事，怕她想太多，到时候出事了就不好了，只好说道：“可能他不想看见你被截肢吧。”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骂，凭什么他还得给雉城川擦屁股！
“截肢这种事情，听起来有点可怕，说真的，我知道以后也有点腿软，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勉强也算是个解释吧，截肢确实可怕，她也不是石头做的，她也会怕的，但是怕也没办法啊。
秦若染在一点点认清了自己的腿不能再行走的真相之后，就认命了。
她比谁都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人的心都是先被一点一点打磨，最后才逐渐变得坚硬起来的。
也可以说，渐渐的她就死心了，不得不接受现实了。
截肢再可怕，也已经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能理解雉城川和方祁凌的想法，同时也觉得他们果然不懂这种感觉啊。
“我也不想的，但是……”
秦若染无奈地说，“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我真的不想坐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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