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乔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看着厉尘澜被硫酸泼的皮开肉绽的后背,清冷的声音绷着后怕,“你……”
厉尘澜专注的开着车,“不用管我。”
盛乔心里悲凉一片,泛着阵阵讽刺。
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他怎么会顾得上管她。
恐怕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一个死人了。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车子开进医院。
厉尘澜匆忙的拉开车门,将盛乔抱了出来,顾忌着她后背处被划流血伤口,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
盛乔盯着他如刀削般的侧脸,讥诮的声音清清凉凉,“厉尘澜,你这样为我,是怕孩子出事吧。”
厉尘澜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尽是紧张,看着盛乔的视线都多了几分温情,“后背还在流血,别说话。”
……
医院外科。
“先生,您伤的不轻,我带您先去处理下伤口吧。”医生看到厉尘澜背后血肉模糊的伤口吓得不轻。
“不用,先给她治疗。”厉尘澜黑沉沉的目光落在盛乔身上,眸内满是心疼。
“咱们的医疗资源完全够,两边同时进行处理都可以的。”医生看着厉尘澜后背狰狞可怕的伤口,建议着。
“等她治疗完我自然会去治。别让我再重复。”厉尘澜凉薄的黑眸透着不满跟阴郁。
“那……好吧。”
医生只好带着橡胶手套,先给盛乔检查。
盛乔坐在医用床上,背对着医生,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
其实厉尘澜不必这样。
装给谁看呢。
医生检查了一边盛乔后背上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伤口有些深,但所幸伤口不大,没伤到骨头。
“伤口需要缝合,你不是孕妇吧?”医生看了眼盛乔平坦的小腹。
“她是孕妇,怀孕一个多月了。”厉尘澜替盛乔答。
“缝合需要用麻药,但麻药或多或少会对胎儿有些影响,确定要注射麻药吗?”
厉尘澜看着盛乔脸上的痛苦声色,全身的神经崩的紧紧的,怒斥着医生,“不注射麻药,你想把她痛死?”
医生心尖颤了颤,看着暴躁如雷的厉尘澜,也不敢耽搁,准备注射麻药。
但盛乔直接遏制,疼的让她眼眶里的泪水都涌了出来,狠狠的按压着疼痛,“医生,我不需要麻药,你直接来吧。”
厉尘澜听着盛乔这么说,眸子里的神色一寸寸的裂开,“乔乔……”
饶是医生也对盛乔高看了几眼,把视线落在厉尘澜的身上,略显为难。
厉尘澜看着盛乔这么坚持,没有再阻止。
说到底,她还是在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么?
厉尘澜心底百味杂陈,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心疼。
“开始吧,动作轻点,别让她太疼。”磁性低沉的声音无心之中给医生很大的压力。
医生汗颜,动作格外小心的用酒精对盛乔后背上血肉模糊的皮肤进行消毒,酒精没入被刀割伤的皮肉,刺激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医生每摩擦一下,就像针扎一般痛。
“啊……”盛乔死死的咬着唇瓣,但是后面实在痛的受不了,声音本能的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厉尘澜听着盛乔呼痛的声音,如刀削般的脸上寒霜遍布,狠狠的瞪了一眼医生,凉到骨髓的声音瞬间的提高,“医生执照是不想要了吗?上个酒让她这么痛!不会轻一点。”
医生被厉尘澜呵斥的吓得手又抖了几分,她战战兢兢道:“抱歉,我轻点。”
消完毒之后,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才将伤口缝合住。
盛乔从平坦的长椅上坐了起来,看着男人后背那触目惊心被硫酸破过的地方,眸子狠狠的一缩。
医生处理好盛乔的医用垃圾,便让厉尘澜躺了下去,用医用剪刀将男人外面穿的衣服剪掉,露出后背。
往日平坦的后背变成如蜈蚣一般刺目的黑肉,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医生吓的手都抖了。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却一直在忍着,看来,他对刚才这位小姐,是真爱啊。
医生给厉尘澜处理伤口时越发小心,先是用生理盐水冲洗掉那些腐肉,然后重新上碘伏,处理被灼伤坏死的皮肤组织,然后是裹纱布。
厉尘澜疼的浑身肌肉绷起,他死咬着牙,不发出半点声音。
盛乔见不了这种血腥的画面,“我去外面等你。”
匆匆丢下这句话后,盛乔落荒而逃。
……
等到医生处理完厉尘澜背后的伤疤,反复的强调和嘱咐。
“厉先生,被硫酸泼过落疤是必然的,但是也不能动作牵扯的太大,不然肉会溃烂。”
厉尘澜漫不经心的敛了敛眸子,直接抬脚离开,去找外面的盛乔。
站在一旁的盛乔看着厉尘澜出来了,松了口气,正准备往外走,男人跟上她的脚步。
“其实你不必这样。”盛乔讽刺勾唇,“如果是单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没有我,别人也可以给你生孩子。”
他本可以不用救她。
盛乔不是圣母,她不会忘记之前厉尘澜是怎么把她踩在脚底下折磨她羞辱她。
她更不会忘记果果是怎么死的。
如果不是他一昧的包庇盛初晴,果果就不会死。
之前她失忆了,现在的她恢复了记忆,过往种种犹如一把刀没日没夜的刺在她的胸口处,狠狠的戳着她的心窝子。
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厉尘澜,更不会放过盛初晴那个杀人凶手!
“不是为了这个孩子,我是为了你。”厉尘澜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乔乔……”
“还请厉总不要再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了。”盛乔面无表情的抽回手去,“我不会因为你救了我而感激你,我更不会忘记你之前给我带来的伤害。
既然你要结婚了,那我希望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老死不相往来?
她就那么恨自己么。
厉尘澜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千万只淬了毒的利剑穿过似的,疼得他体无完肤。
盛乔,似乎再也不会任由自己控制了……
盛乔抬脚准备走,但厉尘澜直接越过她,站在盛乔的面前,“你现在身上有伤,需要人照顾,。”
“不需要。”盛乔淡漠开口,坚持要离开。
但厉尘澜快速的跟了上去,因为抬脚的的动作太快和迅速,后背又慢慢的涌出了血。
“乔乔,我就先照顾你一段时间,等你伤好了,我在离开。”
语气是他一贯的霸道。
盛乔彻底恨透了他的强势,面色更清冷了几分,“不需要。你去陪盛初晴,别来烦我。”
厉尘澜眼神变得微凉起来,“我只是想照顾你。你一个孕妇,多少会不方便。”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盛乔徒然拔高了音量,“请你别假惺惺的出现在我面前好么?
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厉尘澜黑沉沉的眸子一片黯淡,他俊颜看上去苍白了几分。
“难道不是么?以前那种被指着小三骂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厉尘澜,我只希望以后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因为,看到你,我都会想起我的果果是怎么死在我面前的!”
盛乔眼尾通红,情绪几乎崩溃。
厉尘澜听着盛乔控诉的话,胸腔仿佛插进了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搅动着他的心脏。
虽不见血,但骨髓密密麻麻都是疼的。
“还有一点,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用打他的注意,就算我孩子生下来了,也不会给你和盛初晴,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说完,盛乔转身,决绝的离开。
厉尘澜心底一片痛楚。
他复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盛乔,虽然人在眼前,在他觉得自己是离盛乔越来越远。
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助理安左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往日沉稳的声音此时此刻格外的焦急,“少爷——”
“很抱歉,我来晚了。”
“您没什么事吧?”
安左愧疚而不安的看着厉尘澜的身体。
“少爷,您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厉尘澜眸光深谙冷沉“珍妮呢?”
“我已经把她抓住了移交给了警方。越狱加故意杀人罪,估计那边会执行死刑。”
“光是死刑还不够。”厉尘澜鹰皋般锐利的冷眸微眯,俊颜阴郁冷戾。
他不敢想象,再晚来一会盛乔会面临什么。
如果不是他,恐怕盛乔已经……
“挑断手筋脚筋给她注射瘫痪药物,给她判无期徒刑,让她这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左明显感觉到自家少爷浑身散发的阴冷气场。
太可怕了。
而珍妮,接下来迎来的将会是炼狱。
……
安左开车,跟厉尘澜回到了别墅。
盛初晴坐在轮椅上笑脸相迎,她脆声声的喊着:“澜哥哥!”
“嗯。”厉尘澜没什么情绪,来到了别墅内。
“澜哥哥吃过晚饭了么?”
“还没。”
“那我让厨房给你做芝士牛排,还有醋熘鸡,圆笼粉蒸肉怎么样?”
“都可以。”
厉尘澜慢条斯理的把被硫酸腐蚀成破布样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丢在一旁。
“澜哥哥!你的衣服……你的后背……这是怎么回事?”盛初晴这才注意到厉尘澜脸色有些苍白,奢华名贵的西装外套上沾着血污,白衬衫上被腐蚀的破了个大洞,一片狼藉。
这分明是浓硫酸的痕迹!
难道……
盛初晴心头划过几分不好的预感。
“澜哥哥,你受伤了……”
“是珍妮,她越狱了。”厉尘澜脱掉衬衫,露出蜜色与麦色糅合的肌肤来,肌肉纹理紧实,爆发力十足,还有八块结实的腹肌,性感而撩人。
因为后背被绷带紧紧包扎着,不能彭水,他不能清洗,只好先换上一套干净的家居衣服。
“珍妮越狱跟你有什么关系,澜哥哥,是她伤了你么?”
明明猜到了一切,但盛初晴却故作不懂,她甚至希望,不是她心里想的样子。
是珍妮出手伤了厉尘澜,而不是他为了救盛乔才被弄成这样。
“珍妮贼心不死要伤盛乔,我帮她挡了一下。
如果不是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
男人话音顿住,他冷戾的眸内噙着一层冰霜。
“什,什么……”盛初晴不敢置信的睁大眼,她如遭雷击,双手死死的扣着轮椅。
怎么会这样?
盛乔这贱人,竟然又怀孕了?
“盛乔,怀孕了?”盛初晴脸色有些苍白,“澜哥哥,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啊……”
厉尘澜凉薄的眸光意味不明的落在盛初晴脸上,他薄唇轻启:“我的。”
盛初晴死死的扣住轮椅,她努力挤出一抹笑:“澜哥哥,会不会是你弄错了什么,或许是在她失忆前,跟别的男人生的呢,比如说宋以琛……比如说是别的男人……”
提到宋以琛,厉尘澜眸色变得冷戾,浑身上下透着难以言喻的气息。
“孩子确实是我的,怀孕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里,她身边没有别的男人。”
听厉尘澜这么一说,盛初晴的心凉了大半截。
眼泪瞬间就掉落下来,她楚楚可怜的看向他:“澜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们就要结婚了,可你却让盛乔怀上了你的孩子。
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
你明明跟我说的不爱她,可你却让她怀了孕,却始终不肯碰我一次……
我们的婚姻又算什么呢?”
盛初晴哭的可怜而悲伤。
厉尘澜捏了捏微跳的眉心,他凉薄的眸光内多少有些愧疚,“初晴,是我做的不对,是我对不起你。
但,你无法生育,厉家不能无后,你知道么?”
“所以澜哥哥你是在嫌弃我对么,你嫌弃我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废物,嫌弃我无法给你生孩子……”盛初晴哭的楚楚可怜,睫毛上沾满了泪水,“我知道了,我对你来说就是个负担,是个累赘,我知道你是因为愧疚是因为我当年救了你而娶我的,可我要的不是你的怜悯,而是你的爱……
与其这样成为你的包袱,倒不如我死了,成全你们……”
盛初晴说着,转动着轮椅,直接往客厅内象牙白色的罗马柱上狠狠的撞上去!
“初晴!”厉尘澜眼瞳一凝,他三两步上前,拦在盛初晴面前。
出于惯性,那辆轮椅狠狠的撞在了厉尘澜身上,撞的厉尘澜闷哼一声。
而他因为太过用力,后背的伤口崩裂开,很快,血色染红了白色的绷带。
“澜哥哥,为什么拦着我,为什么不肯让我去死……”盛初晴泪眼模糊,哭的脆弱而可怜。
“初晴,别闹了好么?”厉尘澜拧眉,嗓音透着低沉的疲惫,伤口崩裂的他唇片有些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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