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还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件事情,既想将这件事情继续隐瞒下去,但是又不想欺骗她最疼爱的女儿。
万般审度之下,这才说道:“这是自然,只是现在还不行,婳儿还要等。”沈眉沉默了一下,接着又说道:“怎么了嘛?婳儿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了?”
沈眉很害怕李嫣然在外面碰到了什么人,又听到了什么话,会胡思乱想。
李嫣然就知道沈眉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早早的便想好了,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前几日,听闻有户孙姓人家,家中老丈人过世,媳妇儿哭得格外伤心,只因当时是被老父亲逼婚,嫁过来之后,日子过久了,也倒日久生情了,但是那媳妇儿却因倔强而不肯回去,如今幡然醒悟,却已是人去黄昏,落了个子欲养而亲不待,终身之大遗憾。因此婳儿就在想,娘亲是不是也与外公外婆有解不开的矛盾?若当真是这样,嫣然不希望娘亲落下个坏名声,更不希望娘亲为此而遗憾终生,这才问起此事。”
说完,李嫣然便认真的看着沈眉,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李嫣然那副认真的模样,但是话语中的认真早已将她心中所想都表达得淋漓尽致了。
沈眉听得这一席话,不禁心中‘咯噔’一下,虽然沈眉也听闻了此事,但是这些话从李嫣然的嘴里说出来,倒当真像是来提醒自己的话。
“娘亲确实跟你外公外婆之间有些摩擦,心中始终存有芥蒂,婳儿认为是何?”
李嫣然还以为沈眉会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没想到沈眉竟会抛出一个这样的问题,到让李嫣然有些措手不及了。
“说实话,婳儿猜不到,也不愿猜,左不过就是些相互不理解的事情,婳儿认为都是可以解决的,毕竟父女没有隔夜的仇。”
李嫣然的这几句话倒真真是说给沈眉听的。
沈眉听后又是一愣,但是很快便就一笑付之,“婳儿虽然年纪尚浅,但是说话倒是一语中的,不过娘亲倒不是因脾气而不去看你外公外婆,而是长久不来往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娘早就不知该如何打破,更不知道之前的闹剧该如何收场。”说罢,深深的叹了口气,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有李嫣然能懂的,也有她不懂的。
听到沈眉的这番话,李嫣然心中放心了不少,至少说明沈眉是敢去面对这件事情的,而且心中已经原谅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既是如此,为何不给她和扎勒一个机会,让扎勒先开口呢?李嫣然心中也有了数。
“娘,不管当初是谁的错,婳儿都是站在娘这边的,婳儿永远都会理解和赞成娘的选择,只是,婳儿想见外公外婆,希望娘不要让婳儿等太久。”说完,李嫣然的嘴角多了一丝笑,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能让沈眉高兴的事情。
沈眉在黑夜中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娘会的,娘一直都在努力。”
沈眉突然觉得,将这些一直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心中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而且不管李嫣然是否是知道了这件事,她的一席话,让沈眉觉得心中很暖。
尽管两人谈了一个如此沉重的话题,却还是都带着笑入睡了。
第二天,外面还有些霜露,太阳就已经大亮了,清凉寺那边已经有一个人早早醒了。
廖辰一直惦记着赵璟的伤势,再加上昨日还丢下他一走了之,也不知事后如何,所以也便起了个大早,想到赵璟房间悄悄的看一下。
碰巧赵璟还没有醒,这要是搁在以前,廖辰是万万不会早在赵璟前面的,许是昨日太累了,身子还是有些乏吧。
廖辰小心翼翼的进了赵璟的房间,悄悄地来到赵璟的身边,趁他还在熟睡之时,将他的腿上的衣衫轻轻卷起,结果就在这一瞬之间被惊吓到,“这这怎么可能?昨日明明都已经满是淤青,少说也要好几日才能痊愈,怎么仅仅一夜的时间,就恢复的这般完好了?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啊。”
不想,这几声自言自语竟将赵静吵醒了。
赵璟用力的揉了揉睡眼,隐约望见有个人站在自己的床前,顿时间没了睡意,等到完全打起精神看清之后这才知道是廖辰,也便舒了口长气,说道:“是你啊,才这般早,在我房里做些什么?”赵璟伸了伸胳膊,舒活了一下筋骨,这才准备下床来穿衣服。
刚一站起来,就感觉到了腿上的异样。
廖辰看了连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已经全好了?”
赵璟奇怪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怎么会如此奇怪?昨日伤的那样重,今日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坐回去看着自己的腿,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难以相信。
赵璟有些愣住了,喃喃自语道:“居然完全好了,这怎么可能呢?昨日分明看到伤的很重的。”
果然,腿上没有一点淤青,也没有任何疼痛感。
廖辰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扎勒的黑玉膏有如此效果?若当真是如此,我们确实需要好好询问扎勒一番了,这么名贵的药保不齐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何况是药三分毒,还是如此烈性的药,我看啊,还是不用为好。”
赵璟心中也正有此意,也便说道:“是啊,竟能将几天的功效缩短成了几个时辰,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两人并没有再为此作过多的惊讶,只是略作讨论,便将此事搁下了,依旧重复着他们在清凉寺中该有的日子。
李府那边沈眉起了个大早,但是却一直躺在床上,久久没有起身,看着还在一旁熟睡的李嫣然,心中思绪万千。
不禁轻声念道:“婳儿啊,为娘又何尝不想自己的爹娘呢?只是当初为娘太任性,就这么一走了之,竟没给自己留一条进退之路,这才导致了今天的窘境啊,也因此害得你们三人没有了外公外婆,婳儿啊,你能理解娘心中的想法吗?”说着说着,又叹起了气。
而后,就这么一直沉默地看着李嫣然,仿佛能从她的脸上看到自己找寻已久的答案似的。
只过了半刻钟,李嫣然也醒了,惺忪的揉着自己的眼睛,不可否认,没有了心事,她睡了一夜的好觉。
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沈眉正在望着自己,便问道:“娘,您醒的这般早啊?怎么不叫醒婳儿陪您说说话?一个人多无趣啊。”
沈眉轻轻地摩挲着李嫣然的面庞,说道:“娘也只是醒了一会,见你睡得香,也便没叫醒,何况,昨晚聊的够晚了,该让你多休息会儿的,没想到,你自己竟这么早也醒了。”
沈眉始终都一脸慈爱的笑着看着李嫣然,在李嫣然的眼中,沈眉似乎是完全释然了那件事。
李嫣然往沈眉的怀里紧凑了几下,脑袋贴在沈眉的胸膛上,似乎是听到沈眉的心跳声,自己才能够特别安静。
“娘,躺在你的怀里真暖。”
只是这一句话,又险些将沈眉的眼泪儿勾出来,遥记十几二十年前,自己跟娘亲也是这么一副光景呢,没想到,时光流转的如此快,自己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沈眉还没来得及完全腻在回忆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跟李嫣然叮嘱道:“婳儿,听为娘说,昨晚我们说的事情,切莫要告诉别人,哪怕是你爹爹和语儿都不能提,这些事情,我从未跟别人说起过,只因你昨日提起,我这才跟你说了些,你也只当是过眼云烟吧。”
李嫣然不太明白沈眉的意思,既然都已经释然了,为何还不能向别人提起呢?更何况那个‘别人’还是自己的父亲和妹妹,李嫣然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母亲沈眉了。
没办法,只能先应下,“娘,婳儿都懂,娘是不想让他们多些心思。”李嫣然也只能是这么理解了。
沈眉欣慰的点了点头,就准备跟李嫣然起身了。
清凉寺那边的两人,早饭刚吃完没多会,就已经开始练武了,练得不是别的,还是昨日扎勒要求的那些。
廖辰忍不住又开始发牢骚,“兄长,我实在不明白,为何兄长不想些别的法子代替这个?总要弄得伤痕累累,难受的可是你自己啊。”说着,脚上的力道也有些懈怠了。
“不够,再用力些,昨日还不是这样的呢。”
虽然明白也认同廖辰说的话,但是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毕竟扎勒昨日说的是如此现实,让自己时刻不敢轻忘了自己的不足。
“这些我怎么会不懂,但是练武之事,自古就没有投机取巧,我又怎么能如此?既是想学好,那便就一步一步扎实来,不能动些歪念头,这个没有捷径。”
这些话,既是说给廖辰听的,又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实在太难熬了,虽说自己确实稳固了不少,不至于像当初一样几下就被踢到,但是这样,似乎太过耗费体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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