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雉城川对秦若染说。
秦若染沉默地点了下头，心里一个劲儿地在想以后的事。
如果她不能走了，那会很不方便，现在的生活也会随着分崩离析。
原先的工作估计不能做了，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可以干的事情比较有限。
别说工作，就连日常生活都会成为问题。比如放得比较高的东西之类的，原本简单得不得了的事情，都会变得非常艰辛。
秦若染正在想着，突然被雉城川摇了下肩膀，她疑惑地看了过去，就见了雉城川那张一脸无奈的脸。
“跟你说话都没反应，在想什么？也说给我听听。”
“我在想……坐上轮椅之后柜子的上层就够不着了……”
雉城川愣了愣，说：“那就把柜子全做成矮的？”
这、这听着好像也是个办法？秦若染还是头一次考虑这方面的事，一点也不懂要注意些什么。
她把自己想到的一件一件都提了出来，结果雉城川也跟着提了一堆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的应对方式。
用不用得上不知道，但反正秦若染的心情因此轻松了一点。
两个人一起回到医院里，秦若染吃惊地发现那个老人家还跪在那里。
“怎么还跪着，你快起来。”秦若染连忙过去将人扶起来。
“我不起来，我女儿的事……”
“先起来再说，我已经考虑好了，你要是不起来，那我也就不说了。”
老人迟疑了一下，她也跪了有一会儿了，想想还是照秦若染说的做了。老年人的膝盖本来就不应该久跪的，她一时间站不起来，秦若染只好帮着揉了一会儿。
“你把地址告诉我吧。”秦若染低声说。
老人愣了一会儿，不确定她想做什么。
秦若染补充道：“我想去看看她，到时她想怎么做我都支持。
如果她想要回她的腿，我也没意见。”
老人大喜过望，这就是她盼着的事情，真的没想到秦若染居然能答应。
“你、你是个好人，谢谢，谢谢！”
她不停地向秦若染道歉，一而再再而三地夸她，“你真善良，我……”
她的眼里冒出了泪花。
“对不起，之前那样骂你。”
秦若染虽然表面上平静，但心里其实非常害怕。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难，她觉得她也只能做出这个决定，但是之后的路却会很难。
以后真的变成个残疾人的话，她不怕吗？
她非常怕的。
要把腿还给那个女孩子就要做手术，她不怕吗？
也怕的，那多疼，谁想做手术呢？
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没心情听别人说话，不管是道谢还是道歉，她现在都不需要，只希望事情能够解决。
“那你们的住址是？”
老人连忙将一个地址报给了她，秦若染听了就愣住了。
这个地方她没有去过，还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去。
因为那正是M国一个赫赫有名的贫民窟，条件非常糟糕，说出来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一个世界的那种。
难怪那女孩子会答应把腿换给她，她们估计真的非常缺钱。
这时方祁凌从外面回来了，一来就听见了老人把地址告诉了秦若染，他的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
“要地址做什么？”
秦若染没说话，老人激动地把秦若染的决定告诉了他，没等她说完，方祁凌一句“不行”已经脱口而出。
“不准你去，我已经说过了是她自己同意的，你要不要看她写的保证书？”
秦若染第一次听说还有保证书这个东西，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这么做不会感到不安吗？”
方祁凌面无表情地说：“我只要你好好的，其他人管不上。”
秦若染怔了一下说：“谢谢，但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不这么做，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方祁凌非常着急，开始劝秦若染，但秦若染主意已定，他怎么劝也劝不动。
方祁凌只好气愤地看向雉城川，问道：“你也由着她？”
雉城川一直没有出声，方祁凌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是我的提议。”雉城川说。
方祁凌简直想揍他一顿，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然而雉城川没有跟他解释，而是对秦若染说：“我们今天就过去，事情拖得越久越不好。”
时间越久，秦若染受的煎熬就越多，不如帮她狠下心来去面对。
秦若染虽然害怕，这时却坚决地点了下头。方祁凌几乎快要疯了，但是他根本劝不动，只能无奈地认清现实。
他说：“我也去。”
秦若染却有些顾虑，只不过不太方便直说，于是对方祁凌说道：“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雉城川都去了，方祁凌更不可能不去，况且他也担心秦若染。
“我不放心你，反正不费什么事，一起去吧。”
秦若染欲言又止，只好把实话说了出来。
“我怕那个女孩看到你会激动……当时是你找她的这件事情，我不是怪你，就是不想刺激到她……”
方祁凌不说话了，所以秦若染刚才才不想直说，可是不这么做的话很难说服他。
“奶奶那里也需要有人照顾，你帮我照顾奶奶吧。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方祁凌叹了一口气，什么不会有事，说不定回来后她就要变回那个无法自如行动的秦若染了，他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心痛。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无力回天了。
“好吧。”方祁凌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冷城清没有回去，她本来是想等方祁凌的，没想到却等来这么一个消息。她当然没兴趣去M国的贫民窟凑热闹，而且方祁凌也留下了，她正好留下来跟他独处。
这么想着，她口头上关心了几句，然后就送秦若染和雉城川走了。
老人跟着秦若染一起回去，到了地方之后，秦若染已经被那里的环境惊到了。
以往她看过一些照片，视频里也见过，但是亲眼见到的震撼远不是从媒体上了解到的所能比的。
这里的街道非常狭窄，简直不能称之为街道，路面也是坑坑洼洼的。
地面上，这里一点那里一滩地扔着垃圾，空气里隐隐飘着混杂的臭气。
边上，两只骨瘦如柴的流浪狗正在垃圾堆里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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