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渊被领进院里时,听见紧闭的屋门内传来争执。
“你在外头风流潇洒,回了家里还要我装没事人吗!谭景和你别碰我,我嫌脏!”
男人的叫骂要更响,且用词龌龊,叫他捏紧了拳头。
在里屋传出隐隐的哭声时,鸣渊不顾朱帘的阻拦,叩了叩门。
“什么人!”
没得到答复,谭景和还是来开了门。
见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立刻狐疑:“你是谁?”
鸣渊说:“夫人在花房为您备了礼,我是打理草木的。”
两人刚吵到不可开交,什么难听话都说了,一开门听见林钰给自己备了礼,男人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知道了,你……”
“你出去你出去!”
林钰拢好衣裳,立刻顺着鸣渊的话发作,“别在这里杵着,平白惹我伤心!”
姓谭的被推出来,屋门在他后背狠狠拍上。
“你有话不好好说,谁准你这般撒泼推我出来的!”
鸣渊则不动声色道:“公子不妨先去花房看看。”
林钰在家中便有个宝贝花房,听说前阵子移来了伯府,谭景和正觉面上无光,这边有台阶便也顺势下了。
去花房转悠一圈,见林钰还锁着门便觉无趣,脚步打转去小院寻了丹娘。
这日夜里鸣渊与人见面了,哪怕有过上回的亲近,他照旧蹲在床下,仰着头与人说话。
“我知道小姐的难处,老爷不许你和离,你来时带的嫁妆又被谭家捏在手里,因而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自处。”
林钰不说话,刚经历过夫婿的羞辱,她眼睛肿着,心中难堪。
“小姐,我能帮你。”
她这才回神,肯转头看看他,“怎么帮?”
他已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打过滚,林钰所出的死局,他已看清形势,想好对策。
鸣渊叫她月事来潮前,将一本账册递到谭景和面前。
“这什么?”
谭景和是伯府嫡次子,承爵轮不到他,自幼被养成纨绔,只爱坐吃山空,不爱看账本。
林钰便说:“这四个月来,我嫁妆的用度。”
她是高嫁,为了讨好婆母,私库钥匙打了两把,婆母那儿也有一把。
“如今是大嫂掌家,她有钥匙,能随意支取我的嫁妆。这上头一笔一笔记得清楚,大房三天两头拿走些什么,婆母那边亦没少添置物件。”
谭景和当她要借此开腔,立刻道:“都是一家人,什么你的我的?更别说我母亲,要支便支,说出去也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孝敬!”
林钰并不意外,忍下轻蔑,又照人教的那般说下去。
“那夫君可知,大房每月支取的用度,是我们二房整整三倍。这册子上名为婆母的支取,实则是大嫂拿了我的嫁妆去献宝,钱是咱们出,孝敬算她的。”
“前阵子夫君接了丹娘入府,我不过去库里支了两匹缎子,一套头面,大嫂竟训我们二房铺张浪费,不可如此奢靡。”
听到这儿,男人才缓缓变了脸色,“她真这样说?”
林钰轻嗤一声,又絮絮讲着:“夫君并非长子,将来也要倚仗兄长承爵的荣光,我就是气不过,分明是咱们供银子,为何反而要缩手缩脚过日子?”
谭景和娶林钰,门第自然是看不上,就看中林家富足,嫁妆能供他后半辈子挥霍。
花自己妻子的嫁妆,反而要看大嫂的脸色,岂不是当他乌龟王八蛋?
他从前并不知林钰有这般掌家的能力,一下便似寻到主心骨,握着她的手问:“那你说怎么办?”
“依我的意思,我私库的账,还得回到我们二房手里。”
林钰没说回自己手里,而是,“我们二房”。
银子面前无兄弟,谭景和被说服了。
林钰出面做恶人,将私库的锁换了,账本全权移交给自己,谭景和虽从中调和安抚家人,甚至大骂林钰小家子气,却并无半分阻止的意思。
既有面子,又有里子,关起门来看见林钰又顺眼起来,想把人往榻上拖。
林钰便道:“这几日不方便。”
她是算准了日子起事的,倒也有些惊讶,鸣渊竟将事后也算了进去,叫她逃过人一时兴起的折腾。
见人扫兴,她立刻开始第二步。
“夫君不妨去丹娘妹妹那儿过夜吧。”
狗男人一面说着丹娘不如她,一面十分诚实地去了。
林钰立刻寻来鸣渊。
“后面要怎么办?”
她已经把嫁妆捏回手里,却还是不能与人和离
一切都比鸣渊想的要顺利,仍是少年模样的他勾了唇,对人说:“小姐做得很好。”
林钰这才发觉自己手脚发凉,在整个伯府面前唱了多大一出戏。
而男子的手足够温暖,将她细细裹进去。
告诉她:“下一步,让他把小院里那个娶了。”
林钰闻言微微惊讶,因为他用的是,“娶”。
第二日林钰对谭景和说起了此事。
“我与丹娘妹妹也算一见如故,见她无名无分在这伯府也是招人话头,说夫君薄待。”
谭景和刚拿回嫁妆支取权,听她这般说,立刻品出几分意思,“你的意思是……”
“不如就抬了妾室吧,你我夫妻一体,本就该荣辱与共。”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谭景和一下便乐了,“你不是先前还说……”
“先前那是气话,我如今早想通了。”林钰知道自己美,娇怯的模样最能让人降低防备。
她捧了人一只手,面带诚恳说着:“早些抬了妹妹的名分,夫君可要少往外跑了!”
强忍那只手在腰上捏了一把,林钰转过头,终于不用再遮掩嫌恶。
月事第四日,丹娘抬了名义上的妾。
月事第七日,林钰提了和离。
前后不过短短数日,男人压根反应不过来,只当她在说笑。
可见她面容冷肃,说了半天也没松口,顿时有些反应过来。
是啊,她前阵子才拿回私库的钥匙。
可尽管如此,男人依旧不慌。
“你用什么理由和离?”
女子要和离本就艰难重重,他压根没犯那种错,老丈人又站他这边。
林钰却静静指向丹娘,“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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