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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美文学 > 嫁金玉 > 第178章 云泥间(二)
 
少年人轻轻叹气。
他蹲在榻边仰头看人,就如以前那样。
倘若这是梦,也未必太过真实了。
林钰见他不走,安安静静的模样还怪顺眼,自己抹了剩下的眼泪又问他:“你今年多大?”
鸣渊牢记自己哑巴的身份,并未贸然开口,算下来,他现下应当是十八。
他用两只手比划,林钰看懂了,点点头。
“真年轻啊。”
哪怕她比人还小两岁,可嫁人这小半年,林钰真真觉得自己老了不少。
难怪说嫁人相当于第二次投胎,她真觉得自己这胎投错了。
当日两人虽未做些什么,林钰却叫他取来纸笔,两人一写一说,闲谈了许久。
林钰夸他的字好,问自己是如何带他回府的,鸣渊一一写下,临走前纸页焚成灰,林钰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些。
她决定今日等谭景和回来,两人也这般坐下好好谈谈。
可谁知当日男人是回来了,且比往日早,天还没黑,身后却跟着个袅袅娜娜、衣衫单薄的女人。
“还请姐姐容我!”
那姓谭的,成婚未满一年,竟动了纳妾的念头。
林钰憋得眼眶通红,更想指着他脑门痛骂,这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她真是心死了,骂他都嫌累。
男人却还头头是道地讲着:“我给你体面,丹娘就暂且安置在小院里,不给名分,等明年开春我再正经纳她。”
“你娘总说自小悉心教导,你行事不输高门闺秀,自然也有容人之量吧。回头记得给丹娘置办些衣裳首饰,显显你这正派夫人的气度!”
林钰这才明白,他不将人养在外头,是根本没钱养。
他要自己拿嫁妆供他玩女人!
“混账,混账!”
鸣渊第二回见林钰,便是听她在里间哭着骂人。
“今日小姐不为借种的事寻你,就是不高兴,叫你听她说说话。切记,不许动手动脚!”
青黛对着他一通交代,鸣渊却只听进去“借种”二字。
他已确信此地是现世,却怎么也想不到,前一回来见林钰,是为……
“行了,进去吧。”
朱帘在里间作陪,见鸣渊进来便告退了。
少年人照旧在榻边蹲下身,以为林钰会对自己诉苦。
却见她持帕拭泪,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问:“我好看吗?”
她不施粉黛亦肤白如玉,鼻尖与眼尾都泛粉,如一树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鸣渊大抵弄清了先前发生的事,知道她婚后过得不好,掩去心底的愤怒,明澈眼底只剩疼惜,对她如实点头。
好看,她一直都那样好看。
林钰哭到脑门胀痛,一门心思都是夫婿带人回家的事,她现在就想要男人,一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甚至不为了怀上子嗣。
“你坐上来,离我近些。”
说是她报复姓谭的也好,昏了头也罢,她越看这小哑巴越顺眼,比那什么伯府清贵门第的男人顺眼多了!
柔软的手臂环上人颈项,他肩膀可真宽,又厚实,莫名给她安心之感。
哪怕此刻,她们是在偷情。
林钰的慌乱是在唇瓣凑近之后,她自认是主家,这男子又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理当他局促才对。
可他竟岿然不动,低垂的眼底甚至蕴着怜惜。
就好像她们之间,他才是身处高位的那个。
这念头弄的林钰有些紧张,她像是被那一眼看醒了,身子往后仰,亦要将落在人肩头的手臂收回。
却被他一把握住。
他的唇追过来,欺身逼近,反将林钰压在床头。
这是一个细致却也大胆的吻。
“小姐。”
“你,”林钰听见他开口吓了一跳,“你会说话……”
他并未远离过,两人的呼吸纠缠、交融,稍一贴近又是一吻。
“嗯。”他伸手托住林钰的脑袋,另一手则引着她小臂,重新环到自己腰上。
“叫我伺候你,小姐。”
他知晓林钰的脾性,知道怎样能安抚她,怎样又能勾住她。
因而他轻车熟路,在她唇上细细啄吻,粗砺的五指陷入她乌发间,用宽阔的身躯将她牢牢罩住。
“我不要,我怕……”
衣衫褪尽,林钰在人身下打颤。
她有些后悔了,虽说自己救过这个男人,可毕竟才见第二回,她压根不了解这个小家奴。且他服侍人的手法老练,压根不像是第一回碰女人。
她怕自己还没出火坑,又跳进了第二个。
“好。”
当务之急是建立林钰对自己的信任,就算不实打实做什么,他也知道怎样能取悦她。
“小姐只管放松,都交给我。”
细白指尖裹进他宽阔的手掌,林钰见他当真放开自己,一双唇慢慢往下移。
“你,你这是做什么?”
“唔……你不要……”
“嘘——”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孔抬起来,唇瓣殷红,“低声些,可别叫人听见。”
林钰又嘤咛一声,当真自己捂住了唇。
她是第一回尝到此事的痛快,新婚时姓谭的急色,可她总觉得哪里别扭,时常被人抓痛要喊停。
一来二去的,两人都淡了。狗男人还骂她,说她故作矜持扭扭捏捏。
今日却不同,她只觉身子轻飘飘的,没觉察出半分痛意不说,反倒觉得不够,还能再重些。
“小姐。”
腰肢松懈那一刻,男人复又拥住她,将吻落在她唇畔,“给我取个名,可好?”
“我本名中有这个字,写给小姐看。”
说是给她看,林钰却压根瞧不着,因为他稍显粗砺的指尖落在了小腹之上。
她心猿意马,强忍酥麻认出来了,“是,潜龙在渊的‘渊’?”
娇憨的嗓音带着一丝餍足,鸣渊确信了,这还是他的小姐,他的林钰。
“是。”
林钰分明只躺着,不知自己怎会这样累,懒洋洋促着眼想了想,说:“你今日一鸣惊人,不如再赋个‘鸣’字,唤你鸣渊可好?”
他极为郑重地,道了一声:“好。”
林钰总觉得,鸣渊是别有用心。
这日之后,鸣渊虽跟着一批侍弄花草的家奴被正式送来伯府,林钰却没再传见过他。
反倒是他,总送些花草到她屋里来。
这日林钰收到一盆六月雪,花絮洁白,叫她难得又想见人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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