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秦朝歌缓缓开眼时,已临近傍晚,屋内的烛灯未点,此时一片昏暗。
张嘴喊了声云帕,没得回应,秦朝歌有些惊讶,那丫头从来不轻易离开自己身边,怎地天色已晚,却不见人影。
自行穿了鞋,随手披了件斗篷,来到院中也瞧不见云帕。
大抵是最近的坏事太多,秦朝歌心情阴郁,眼皮微跳,心中那抹不安再次袭来,脚步加快,直直出了院子。
秦府说大不大,一会儿便可走完。秦朝歌将到后院的水池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叫嚷。
听那阵势像是有人吵架,秦朝歌蹙了眉总觉得云帕正在那头,急急往前,到了水池时,见那处围满了人。
越近,吵闹声越加清晰。
“你!你若再讲我家小姐一个不是,我今日定将你那臭嘴撕烂!”闻言,秦朝歌一惊,听出这正是云帕的声音。
迅速挤出人群来到中央,寻了一圈也未瞧见云帕的身影。
“我说的是事实,老爷被抓进大牢,你家小姐一个女子要如何照看秦府这一大家子?你忠心耿耿不愿离去,我们可不想饿死。”一女子的声音传来,秦朝歌寻声看去只见云帕那丫头,此时竟站在荷塘里。
身上穿的绿色衣裙已被水池的污水浸透,她的面前也站着一个婢女,想来,正是方才说话的人。
二人之前许是急了眼,打斗中才跌入了池中,此时,长发胡乱散开,脸上衣服上挂了泥土,模样甚为狼狈。
云帕那丫头向来老实,平日里连大声同人说话都要寻思几分,若不是太过生气绝不会与人动手。
“呦!好一条衷心护住的好狗啊。喂!她方才又说了你家小姐的不是,你还寻思什么,怎不去撕了她的臭嘴!”岸边,一道女声传来,言辞间尽是挑衅。
秦朝歌闻声望去,见那说话之人正是秦家大夫人,在她身旁,围了二夫人三夫人和一众下人,此刻正附和着大夫人笑开了花。
池中的云帕本就气急,拿听得这样的话,秦如梦一番嘲讽,她竟当了真,挽了袖子,作势要冲上去打人。
见状,秦朝歌一惊,连忙开口制止:“云帕,你给我住手!”
那炸毛的丫头听见了熟悉的音色,立马回了头,见着秦朝歌,眼中一喜,但随即便委屈的红了眼,缓缓走来小声叫道:“小姐……”
待云帕走到岸边,秦朝歌一伸手便将人拉了上来。
此时离得近了她才看清,云帕的衣物已叫那婢女撕坏,条条布料被河水浸湿,湿答答的贴在了身上。
见状,秦朝歌心里一疼,搭了眼水中的婢女,那婢女虽不服秦朝歌,但到底是主子,经这一看,登时没了方才的神气。
见她认了怂,秦朝歌便没多言,只脱了自己的披风为云帕盖上,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柔声问道:“丫头,你不要怕,将事情原本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好一个主仆情深啊!”还未等云帕开口,一边的大夫人就抢了先。秦朝歌闻言立即回头给了她一记眼色。
秦家如今到底归秦朝歌所管,大夫人虽为主母奈何没有实权,因此不敢太过造次,看到秦朝歌看了自己当即禁了声。
这边,云帕才将事情道出。
原来云帕怕秦朝歌醒了头痛,所以便向到后院采些提神醒脑的草药,可刚一到地就听见一群婢女在说秦朝歌的坏话,当即与他们理论,其中一个不服,越吵越烈,两人便厮打起来,动静闹得大了才惹来这一群人围观。
听罢,秦朝歌脸色立即冷了下来,怒道:“这秦家还没散呢,你们便如此猖狂,竟当众打了起来!”
话落,转头看向水里的婢女,继续开口:“你!待会自己去领十五鞭,我看日后谁还敢当众闹事!”
十五鞭的刑罚不算轻,若施刑的人不留情,单是硬汉也挨不住,更别说这么一个弱女子。
十五鞭下去,不死也残。
那婢女听闻当即吓得丢了魂,脚下轻浮,一下没站稳又蹲坐进水池。
好不容易流尽的水再次将衣物浸湿,衣领在折腾间散开,里面的肚兜露出了一半。
感觉胸前的凉意,那婢女赶忙一拢,纵是委屈却害怕得哭也哭不出来。
周围,有谁因那奴婢的狼狈模样笑出了声。
秦朝歌听了音,立马转过头去看,出声的那人接了秦朝歌的眼色,立马收了笑意,脖子缩了缩,往人堆躲去。
大夫人见状,只嫉妒她在秦府的威慑力,心里生气,便想挑出什么事端:“哎呦!我说这可真不公平,明明两人起了争执,怎只责罚了一方?一碗水端不平,如此办事,日子久了,只怕会凉了人心。”
秦朝歌看了大夫人一眼,没有说话,大夫人许是知道秦朝歌不敢拿她怎样,一番话讲完,倒有底气了不少,挺了挺腰板,临了,还掏出手绢遮嘴,白了秦朝歌一眼才罢休。
一旁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心里虽然对秦朝歌颇有微词,可到底没有应和。
他二人自知没有大夫人的身份贵重,深知秦朝歌得罪不起,若她将自己赶出秦府,那她一介女子定是连饭也吃不起的。
大夫人没再纠缠,秦朝歌也不愿理她,她心中本就乱的要命,哪有闲工夫同她争吵些有的没的。
那婢子也罚也罚了,有了教训往后便没人再敢蓄意滋事。眩晕感又袭来,秦朝歌扶了扶额头,嘴唇蠕动正要将人遣散。
人群中一道声音堵住了她将要出口的话:“就是,闹事的是两人,为何不罚你的婢女只罚别人?”
秦恒之一走,秦府上下虽然如常,但私底下早已乱了一团。
一个女子掌家,本有许多人不服,奈何大夫人同二夫人三夫人联手尽在私下挑唆,一来二去,原是下人也逐渐开始不服秦朝歌的管制。
早便有人想走,一个胆子大的借此机会开了口,人群中,便又有人应和:“就是!如此不公平,怎叫人信服!”
接着,反抗声像瘟疫般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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