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梅若君哭的泪流满面的脸庞。
她哭的红通通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我，如果眼神已经杀人，我想我肯定已经死了千百遍。
梅若君直冲我而来，要不是被江止聿拦住，她会不会发疯似的打我一顿。
她是为付玲燕而来的吧。
果然，她瞪着我，咬牙切齿说，“沈清欢，做人要凭良心，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对于付玲燕的死，我也很遗憾，我也很自责。
我没有反驳，我接受她的批判。
我低吟了一句，“梅小姐，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啊！”梅若君嘶吼，“小燕会回来吗？你的对不起，能把小燕救回来吗！”
“够了。”江止聿薄唇微启，浅浅的二字，却直击心里。
梅若君猛地看向江止聿，“江止聿，你又算什么东西？还是你根本就是是非不分！”
她指着我，朝我控诉，“你知不知道，沈清欢拍了小燕的裸照，然后发布了出去！如果不是这样，小燕会万念俱灰吗！”
她又看向我，猩红的眸子要滴出血来，“沈清欢，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
梅若君朝我大吼，撕心裂肺。
来往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也开始朝我指指点点。
我自责的很，不敢面对他人的目光，只好低着头……
江止聿将我拉到他的身后，平静说，“若君，我想你弄错了。”
“弄错？”她好笑的反问，“我弄错了什么？”
他的嗓音低沉，“那些照片，确定是清欢发出去的？”
她脸色愣了愣，嗤了一声，“当事人都在这里，你直接问她就是，来问我做什么？”
我紧张，忙是解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沈清欢！你还要狡辩！”她痛心疾首，“小燕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还要狡辩！你为什么还不承认！”
她气急了，上来拉我。
不偏不倚抓在我的伤口上，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往后躲，她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少，疼的我简直想喊爹娘！
江止聿墨瞳一紧，面色冰冷，冻住了在场的气氛，他扣住梅若君的手腕。
“放开。”
梅若君吃痛的皱了眉，却不放，依旧抓着。
他稍稍用了力，她也更加用了几分。
洁白的纱布渗透出殷红的血迹。
江止聿急了，用上了十二分的力道。
梅若君终于妥协，却是咬牙道，“你先放！”
“放开。”他胜券在握，不急不缓。
她终于受不了，放开了。
江止聿扣着她的手往身后一推，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她一愣。
可她立刻就发挥了女性的好处，她揉着手腕，泪眼婆娑的看着我们。
不远处的乔维风随着护士赶来，他瞧见这一幕，看了我一眼，上前把梅若君扶了起来。
而梅若君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到乔维风怀中嚎啕大哭。
江止聿揽过我的肩膀，“去重新包扎。”
“江先生，清欢……”乔维风欲言又止。
江止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带着我离开。
……
伤口已经裂开，正渗出血迹。
医生剪开外面那层纱布，纱布和伤口黏在一起，揭开纱布的那种感觉……不想再有第二遍。
“忍着点。”江止聿抓着我的手。
我抿了抿唇，“还好。”
他微微一笑，只是对医生道，“轻点。”
包扎好出门，我低头一言不发。
只觉得心中放着的事情太多了。
我说，“一切都因我而起。”
“嗯？”
“如果，如果我没拍那些裸照就好了。”我失落的笑笑，“我干嘛要那样多此一举呢？如果我不拍，付玲燕也不会死了。”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我说着。
“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梅园，是梅若君的家？”
他平静的点了点头。
我浑身一个激灵，这么说来……
我震惊不已，“这些照片，是梅若君发出去的？！”
“八成是。”江止聿回答的很中肯，“不过跟你肯定没关系。”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
梅若君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直找不到答案，哪怕她再讨厌我，总不能拿付玲燕的清白开玩笑。
乔维风给我打来了电话，“清欢。”
我应了一声，“乔同学，怎么了？”
“伤好些了没？”
我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应到，“血止住了，没事了。”
“若君的情绪很不稳定。”他迟疑了一下，又说，“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你能不能过来看看她？”
“我……”顿了顿，我说，“等会吧，我跟江先生一同过去。”
“你和若君的事情，为什么要拉着江先生呢？两个人说开了，比什么都好。”
我握紧了手机，没有说话。
乔维风又说，“不要怕她会伤害你，因为我会保护你。”
“好，我知道了，我来。”
……
梅若君在乔维风的办公室里。
她失神的坐着，两眼无神的盯着地板，我推门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到乔维风说了我来了之后，她才稍稍抬了抬头。
我在她身边坐下，“梅小姐，付玲燕的死，我也很遗憾。”
梅若君嗤了一声，睨了我一眼，转头对乔维风说，“你出去一下，我和沈清欢有话要说。”
乔维风为难，不过还是应下，“我就在门外。”
走到门口，他又嘱咐，“若君，不要做什么不对的事情。”
“出去。”梅若君扯了扯嘴角。
“清欢，有什么事情就大声喊我的名字。”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梅若君两人。
她眼眶中蓄着的眼泪滑落，笑中带泪，“呵，他就这么担心你？就这么以为我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我想你误会了，乔同学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她反问，“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我被堵的搭不上话来。
她嗤了一声，“我叫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小燕的事情，我会追责到底的。”
我一愣。
她继续说，“我一定会追责到底！”
“证据都指向她开车带着我疯狂的在闹市区乱晃，是她威胁到了我的生命，甚至和多车相刮擦，也威胁了他人的生命，威胁到了社会。”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若是她没死，应该被追责的人是她。”
梅若君心下一怔，“你……”
我继续说，“我想，梅小姐是否找错了责任主体？”
“沈清欢！”她腾一下子起身，提高了声音。
“怎么？”我嗤了一声，无畏的起身，“梅小姐，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想请教您。”
她神色怪异的看着我，半晌，从她牙缝里吐出一个“说”字。
我走近她，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眉眼含笑，“为什么要拿付玲燕的清白开玩笑，为什么要把她的裸照发出去？”
她浑身一震，眸中满是惊恐。
只是，她迅速调节好了自己的状态。
她笑了笑，“别想着为自己开脱，是你害死的小燕的。”
“我没有。”我平静说，“照片发布的IP地址，是梅园。而梅园……”
顿了顿，我又说，“梅园是不是你家？”
梅若君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却还是镇定说，“梅园是我家，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要曝光付玲燕的裸照，还专门跑到你梅园去上网？”
“你！”她咬牙切齿的瞪着我。
我不急不缓继续分析，“我若专门去梅园发布，这不应该是我要把事情嫁祸给你么？”
“小燕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挑拨我和小燕的关系！沈清欢，你的心真是黑！”
“就是可惜付玲燕死了，要是她没死，要是她知道这些照片……是你发布出去的，你猜，她会怎么做？”
梅若君脸色煞白，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我说，“我觉得，她今天拼命的人，应该就是你了。”
她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一步。
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分析的对吗？”
“错的，全部都是错的！”梅若君失神大喊，“沈清欢，你一派胡言，信口雌黄！”
说着，她抓起办公桌上的茶杯朝我扔来。
我一个灵巧躲过，茶杯应声而碎。
她步步后退，还摔碎了另一个玻璃杯。
我嗤了一声，“梅小姐，别这么害怕啊，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这样的表情，很容易让我联想呢。”
她嘶吼，“你滚，你滚出去！”
我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但是梅若君，你做了这样的亏心事，真该在付玲燕的墓前，好好磕几个头……谢罪。”
梅若君突然朝我扑来，我一惊，往后退，不小心踩到了茶杯碎片。
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骑到我身上，双手扼住了我的脖子。
她猩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我，“沈清欢，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我抓住梅若君的手，从喉咙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梅若君，你……疯了，你放开我……”
“我要你死！”梅若君死死扼住，“我要你为小燕偿命！”
只觉周遭的时间变的缥缈……
混乱中，我抓住了一个茶杯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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