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此话怎讲?”懿贵妃实在不解,这如何能是好事。
“平日里叫你多学点本事,你半点不长进。他若是没封了她们,哀家的嫌疑岂不是最大。”
懿贵妃摇头:“可即便是封了,那姑姑的嫌疑也是最大。后宫不会传言她们,只会传言姑姑,谁让姑姑是皇太后,还手握大权。”
孝文皇太后看着懿贵妃,说她痴傻,有时又不痴傻。
她说道:“哀家确实手握大权,难道静太妃就不是?她在佛堂是真的烧香拜佛,念经超度?一个佛口蛇心的东西。”
孝文皇太后没提,懿贵妃差点忘了静太妃这号人。她可以说是孝文皇太后的死敌了,当年先皇在时,没有杀了她。如今她的儿子萧峯还手握兵权,有一方封地,对皇位蠢蠢欲动。
“姑姑说的是,咱们往她身上推不就是了。”
“那得看小畜生是否知晓真相,否则咱们只是白瞎了心。”孝文皇太后冷静下来,拿起佛珠手串,转了转佛珠,“当年哀家要扶持小畜生上位,也就她闹的欢乐。若非她仗着母族是韩国,哀家担心韩国联合辽国攻打琅琊,也不能由着她和她儿子活着。”
懿贵妃心儿咯噔一下:“姑姑,若陛下知晓真相?”
“那就不能让他活着收拾咱们!”孝文皇太后眼神阴毒。她是该下定决心了,顾忌太多,反而畏畏缩缩。
“小狐狸精和莲皇贵妃那哩?”
孝文皇太后道:“我自有安排,你平日里该做什么做什么,甭叫人怀疑上你。哀家答应过你,会把莲皇贵妃交给你收拾。”
“姑姑为何不与静太妃联手?她想必也不想苏家人和纳兰家人入宫。”懿贵妃问。
“哀家与她乃是死敌,即便是下了地狱也是死敌!再说了,如今的事还需用她挡一挡!你千万记住,守住自个的嘴,皇嗣的事,你一律不知!”孝文皇太后再次交代。
事关小命,懿贵妃不敢马虎:“姑姑请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好了,哀家也乏了,你先回去歇着。”
懿贵妃也没敢留,起身告退。
孝文皇太后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喊道:“小康子。”
康公公连忙入内:“老奴在。”
“你去贞妃那,把贞妃请过来。”
“诺。”康公公应罢,连忙退出去。
没一会,贞妃匆匆来了。
正要行礼,孝文皇太后说道:“免礼,坐下说话。”
贞妃谢过,在旁落座。
她担心问道:“太后让臣妾过来,可是因为荣庆宫的事?”
“是也不是。”
孝文皇太后的态度,让贞妃糊涂了。
孝文皇太后又道:“荣庆宫的事,你如何看?”
贞妃沉思片刻:“臣妾拙见,陛下是想让太后自乱阵脚。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
“你与哀家想的一样。”孝文皇太后笑了,“哀家庆幸身边有你这么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不似懿贵妃性子总是急躁。”
她的笑容对贞妃来说就好比磨刀霍霍,要对准她了。她心中一慌,面上还的是维持镇定:“太后过奖了,臣妾也只是猜测。”
“贞妃啊,哀家这些年待你不薄吧?”孝文皇太后问着,直勾勾盯着贞妃。
贞妃更是心底发毛,只能应道:“臣妾的荣宠都是太后给的。”当年她入宫后,无依无靠,又深得圣宠。成了他人眼中的钉,欲除之而后快。
那时碰上孝文皇太后拉拢她,她自然只能投靠孝文皇太后,以求活命。
“哀家知晓你是个念恩的好孩子,如今哀家需要你为哀家做一件事。”
“太后请说。”贞妃大概猜到,十之八九不是好事。
当孝文皇太后将整个计划说与贞妃听,贞妃浑身恶寒发抖着,脸色惨白,双目怔怔,顿时六神无主。
孝文皇太后将她反应尽收眼底,她捻了捻佛珠:“哀家只信任你,此事旁人做不得,只能你做。你不能,哀家也不会交给她人。”
没有威胁字眼,却是最大的威胁。
贞妃好似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缠绕住脖子,然后被紧紧勒住,她突然的窒息,胸口抽痛。
孝文皇太后无疑在告诉她,已经说与她听了,她若不去做。她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是死的悄无声息。
这些年多少人死在孝文皇太后手中,她又怎会不知。
她卑微的活着,卑微的奉承着孝文皇太后和懿贵妃,卑微的出谋划策。
她只是想在后宫活着,能喘口气的活着。
可为何是这般难!
她是蝼蚁,生死不过是掌权者一念间。
她羡慕能视死如归的人,她做不到啊!她只是想活着。每年春归,可以见上家人一面。
“贞妃。”孝文皇太后拉住了贞妃的手,说的是情真意切,“哀家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找你帮忙。哀家出事,你也好不了,咱们是一个道上的人。这不仅是为了哀家,也是为了你。哀家本可无需与你商量,与你商量便是信任你。往好处想,不论是女娃子还是男孩,那就是皇嗣,将来你的孩子是要坐上皇位的。那时你便是太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贞妃心底嗤笑,她不过是一个工具跟傀儡,将来她的孩子也是工具和傀儡。以孝文皇太后的手段,又怎会给她和孩子苟活?
孝文皇太后说罢,松开贞妃的手。也不催促贞妃下决定,她有把握,贞妃拒绝不得。
贞妃的性子,孝文皇太后拿捏的好。威胁她的性命不够,还有她的父母兄弟姐妹,迟早是会答应的。贞妃若是懂做事,就不该闹僵了再答应。
许久后,贞妃慢慢缓下心绪。趁着孝文皇太后还是与她“商量”的态度,她只能答应下。
她站起身,对着孝文皇太后跪下,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太后请放心,臣妾不会让太后失望。”
孝文皇太后脸上顿时笑开花,亲自起身去扶起贞妃:“哀家就知平日里没白疼你。”
贞妃抬眸:“臣妾愿为太后肝脑涂地。”
“好好好,真是长在哀家心尖上的人儿。”孝文皇太后拍拍她的手背,“今儿个起,你就在宫里好好养着,哀家让人送多点补品过去。”
“臣妾明白。”
孝文皇太后见贞妃是个识趣的,心中畅快许多。她唤来赵嬷嬷,给贞妃准备了补品,送贞妃回宫。
心头一块大石落定,孝文皇太后又开始琢磨苏朝阳与环贵妃的事。苏朝阳留不得,如今看她与莲皇贵妃结盟了,那剩下的……
温贵妃与贤妃,她们能坐得住?
“小康子,贤妃与温贵妃那,全都打点好了?”她问康公公。
康公公连忙应道:“太后请放心,已经打点好。”
“这是一场硬仗,可不能大意。分几个面生的人去贞妃宫里头,监视着她,莫要叫她弄出什么乱子。”
即便贞妃答应,孝文皇太后还是不敢大意。此事若是传出去,被贞妃反咬一口,与萧胤那小畜生一道联合起来对付她,她岂不是自个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孝文皇太后想起一事,“近日孝昭那个老贱人还是与往常一样?”
“还是称病在宫里。”康公公回。
孝文皇太后冷嗤:“哀家信了她的邪?这老贱人本事大的很,当年能在哀家眼皮子底下逃了。这会儿她的好儿子在对付哀家,她能不知情?指不定就是她怂恿、出谋献策的。你过去一趟,让她来见哀家。”
“诺。”康公公应罢,正要出去。
孝文皇太后又叫住他:“罢了,哀家亲自去一趟。哀家倒要看看,孝昭这个老贱人在耍什么花招。”
话落,让康公公备轿去永寿宫。
——
贞妃回到宫中,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她恶心的干呕完了,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的撕心裂肺,恨不得将内心的委屈全都叫喊出来。
她扯着被褥,锤着床。
老天为何要如此待她,明是后妃,明是天子的女人,可实际上她却连娼,妇都不如!
孝文皇太后好狠毒的心!如此对待她。
她这么多年的付出与卑微,到头来不过是笑话。
屏风后,一抹倩影出来,看着床上的贞妃,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她冷冷道:“与虎谋皮,迟早把自己搭进去。”
贞妃吓了一大跳,她立马回头看向来人。
见到来人,她更是吓到:“你怎会在这?”
来人笑盈盈:“我在等你,等着将你解救出水火。”
贞妃立马警惕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你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来人并不慌张,她慢悠悠坐下:“你大可喊人,你要想清楚一事,你若是喊人了,那你的命运便是沦为娼,妇,最后与你的孩子一道死去。”
轻飘飘的语气,犹如一把把锋锐的刀子,每一把都直直插在了贞妃的心头。
贞妃比面对孝文皇太后时,还要恐惧。
“你怎会?你从不过问后宫之事,为何突然找来?”她不傻,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后宫的事,你又怎知我不过问?我不过问,又怎知晓你的事?”来人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左手金指套,仍是笑盈盈的看着贞妃,“我要的很简单,苏朝阳和苏家人的命。这个交易,比你那个交易更好,不是么?杀人不过头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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