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连月亮都躲在的厚重的乌云之后。
可能是累了,静好斜靠在夫君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叶潭墨把静好护在自己怀中,怕车子的颠簸让她感到不适。
郑朗也是困了,偶尔打开车帘,看到外面也只是一片漆黑,可自己却没有人相伴。
“啊……”
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惊恐喊叫,静好直接就坐了起来,怔怔的看着夫君,似乎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朗直接就掀开前面的车帘,但是刚刚还在驱车的车夫却已经不知道去到了哪里,外面似乎有蓝色的火光。
顺着那蓝光,叶潭墨皱了一下眉头,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仔细盯着那蓝光,郑朗说:“那是鬼火吗?‘神光兮熲熲,鬼火兮荧荧’,这鬼火当真有,当真是蓝绿色的。”
静好一只手紧紧握着夫君,往那边看了一眼,说:“不是什么鬼火,是磷火。”
“什么是磷火?”郑朗不明白,询问叶夫人。
静好说:“所谓‘磷火’是因为人的骨头里含着磷,磷与水或者碱作用时会产生氧化磷,通过储存的热量,达到燃烧点时会燃烧。因为是由骨骼中的磷,还需要一定的温度,所以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夏季干燥的坟墓间,尤其是乱葬岗。”
郑朗有些惊奇的看着静好姑娘,她居然能知道这么多。
叶潭墨说:“以前在战场时,也时常遇到这种情况,那些火光还会跟着人走。”
“走路的时候会带动它在后面移动是因为流速大压强小,回头一看,很吓人。鬼火的颜色随着人体含有的元素颜色而改变,一般有三种:绿色、蓝色、红色,若有特殊的颜色,说明死人体内红磷元素含量特别多。”静好说。
“还有红色的?其实红色的火反倒不奇怪了。”郑朗说,顺便还问一下静好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都是以前读书的时候基本的物理知识,但静好在古人面前只能解释以前的师傅教的。
应该怎么办啊,郑朗担心的看着叶夫人。
望了一眼自己的夫君,静好奇怪的解释现在是秋冬时节,虽然干燥但毕竟温度有限,这里能出现“鬼火”也奇怪,如果不想掺合就赶紧离开,如果想一探究竟找一下自燃的骨头就好。
叶潭墨看着自己夫人虽然眼中有些惊恐,但藏不住的还是好奇。
虽然静好知道“磷火”的原理,但还从来没有见识过,总想去看看。
想了一下,郑朗说:“这里是不是什么乱葬岗我不知道,但是,车夫不见了,我也不识路啊。”
还能这样,静好赶紧去看,果然找不到车夫了。
郑朗表示刚才就是因为听到自家车夫的一声喊,所以才掀开车帘,现在马车也停下来了,车夫找不到了。
冷漠的看了一下外面,叶潭墨说:“在地上躺着呢。”
一听这话,郑朗探出脑袋,伸手拿过在车前的灯笼,照明四处看了一下,果然模模糊糊的看到似乎有一个人躺在马车旁边的地上。
叶潭墨刚才除了那一声惊恐的喊叫之外,还听到有人摔倒的声音。
郑朗盯着那个车夫,也不敢动。
看了一眼那个公子,叶潭墨反问他不去救人吗?
叹了一口气,静好说:“算了,我是大夫,我下去看看吧。”
见静好站起来,叶潭墨赶紧跟上,这丫头真是什么事情都能掺合一把。
下车之后,静好还真有一些后怕,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夫君的衣角,扯着他一步步的往前移,移到那车夫跌落的地方。
在车中犹豫了一会的郑朗也跟了过来,站在后面。
静好蹲下身子,因为一点光都没有,而且蜡烛也留在了李二家,便想着直接用手去摸。
把静好抱到怀中,叶潭墨直接去郑朗命令,让他把灯笼拿过来。
郑朗听到这话,急忙回身把固定在车上的灯笼打开,拿出来里面的蜡烛,递给叶潭墨。
接过蜡烛之后,叶潭墨为静好照明。
看到车夫的手腕,静好慢慢的替他把脉,心中有点忐忑,这个人不会以后也燃一团鬼火吧?
感觉到静好有些害怕,叶潭墨抓住静好紧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才发觉她已经是一手的冷汗。
手指触到那车夫的脉搏,静好心情竟然平静了起来。
“叶夫人,他没事吧?”郑朗担心的询问。
抬头看了一眼郑朗,静好又低下头轻轻叹息一声,说:“没事,就是摔了一下。”说完之后,静好掐了一下那车夫的人中之后,就站了起来。
陪着夫人起身,叶潭墨看到她一脸轻松的样子,一直担着的心才慢慢的放下来。
而那个车夫在地上“哎呦”了两声之后,也就慢慢的站了起来。
看到车夫没事,郑朗有些生气的问他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车夫看到公子之后,说:“公子,奴才,奴才看到了鬼火,一时害怕,再加上太黑……”
真是没用,郑朗还想说些什么,但想着毕竟是自己府上的人,而且刚才自己也吓得不轻,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毕竟那么晚了,叶潭墨便说:“郑公子,还是赶紧回到城中比较好。”
点点头,郑朗请叶潭墨夫妇先上马车,随后自己上车。郑朗有些担心的问车夫还能不能驾车。
虽然害怕,但车夫也不想被主子责罚,强撑着说“可以”。
既然可以,郑朗便让车夫赶紧驾车,快点离开。
车夫慢慢爬到车子上,驾着车子继续往前走,但是不敢太快。
一阵风来,似乎有无数话语夹杂在风中。
“一家浴火赴地狱,谁知多少怨念生?高大男子无全尸,幼小稚儿有裂缝。尊贵主人身何在,卑微奴仆骨中掩。一滴滴血,染红大地谁人怜;一声声怨,却不知怨谁随风散……”
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让人不住的瑟瑟发抖。
“我已死,冤不解,恨难平。苍天不收、地狱不进。鬼啊、魂啊,谁与我长歌一曲,哭动天雨……”
哭声取代了抱怨,那声音似乎有无限怨恨,闻之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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