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抬起头,勉强对温遥笑笑:“大哥没事。”
他伸出手,温暖的掌心落在温遥的发顶揉了揉。
温遥心中微微暖了暖,她低声道:“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是柳如颜害死了如月,她现在人就藏身在这温府当中,不过刚才审问柳如颜一个同伙后,她说柳如颜是来府中寻温丞相的。”
温清神色略微有些意外。
“找爹做什么?”
温遥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温丞相确实在你这里吗?”
温清倒是十分自然的说道:“当年父亲走投无路,直接来投奔我,我当然不能将其拒之门外,就将其留在了府中后院修身养性,安排了几个侍女每天陪着他,这件事我想你也没有心思听,就没跟你说。”
他神色间藏着一抹悲哀之色。
“也不知道他又做了什么,竟然让得那柳如颜来寻他,还因此害死了如月。”
温遥紧绷着唇角:“也可能她本来就是因为嫉妒心起,才会做出这种狠毒的事情来,刚才柳侯爷说给她安排了一个亲事,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亲事?这个我倒是听说过,柳家衰落以后,柳侯爷到处都在寻找出路,最后找到了一个三品官员之子。”
温遥凝神:“那就是柳如颜对自己的亲事很不满意了?”
温清叹了口气:“就诚如柳侯爷所言,这门亲事其实是他们柳家高攀,可柳如颜以前毕竟是侯府嫡女,哪里会看的上,因此还闹过一场。”
“那最后结果如何?”
温清道:“最终柳如颜还是同意了,还说会好好留在府中等成亲。”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那柳如颜早就打了鬼主意。”
温遥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恨不能将那柳如颜立刻拎出来狠狠的揍一顿。
温清低下头:“也怪我,没有留意她家中情况,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虽然没有落泪,可是温遥却感觉到了温清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哀伤。
死的是他刚过门的夫人,在场最伤心的人非他莫属,这和当年墨安雪的死不同,陆轻寒是被逼无奈才会娶她。
她相信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温清和柳如月必然是因为一些原因产生了感情,不然她兄长并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
“大哥,节哀顺变。”
她眼角有些发红,一缕涩然的滋味在蔓延开来,不过脸上却并未表现出什么。
温清扬起头,眼底光彩重新凝在一起,他道:“我会为如月报仇,来人,将府中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遥儿,随我去后院看一眼温丞相。”
后院比较背阴,一排柳树种植在两侧,将最中间的碎石小路遮蔽起来。
围墙上面到处都是藤蔓攀爬,绿荫满目,倒是令人觉得心神清凉。
随行的众人看到这里环境不错,心里倒是也放松肆意的打量起来,这里收拾的十分整洁妥当,看的出温清并非不与理会。
大门被人推开,几个侍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两侧,恭迎温清和诸位大臣一同进门。
院子里栽种着不少花草,有专门打理的花坛小树,景色优美,院子也干净的很。
“父亲他人呢?”
温清问了一句,立刻有侍女回答道:“老爷子中午喝了茶,已经睡下了。”
“可有人来随意打扰?”
侍女连忙摇头:“没有。”
听到这话,温清倒是松了口气,他侧眸看了一眼温遥:“想必那柳如颜还没找到这里来,不过她就算来了估计也会无功而返,毕竟如今的父亲他……”
“他怎么了?”
温遥见温清低头,眼神之内划过一道疑惑。
温清唇角动了动,眉宇间满是无奈:“他年纪大了,又受到了一些刺激,得了忘症,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现在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时间长久之后,怕是连我与你都不记得了。”
温遥神色变了变,她没想到那个意气风发,满是威严的老丞相,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种病她哪里能不知道,随着时间流逝,怕是他会在浑浑噩噩之中死亡。
温遥沉吟半晌忽然道:“我能进去看他一眼吗?”
温清没有阻拦:“好,动静轻一点。”
一行大臣们就留在院子里没敢进去打扰,温遥则是跟着温清一前一后的来到屋子里面,卧室之中挂着一节幔帐,随着窗外吹来的风轻轻飘荡,她将视线落在那熟睡在床榻上,安安稳稳闭着双眼的温宏远身上,心里倒是都了一点感慨。
世事无常,估计就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晚年会得这种病。
外面风一吹,一样东西被刮倒在地上,发出一道清晰的响动,床上的人被吓了一跳,猛然睁开双眼。
那浑浊的老眼之内划过一道恐惧之色,整个人跟着蜷缩在一起,他目光望着空寂虚无的方向,哆哆嗦嗦的喊道:“我没杀你,不是我……”
温遥一愣,侧眸看了看温清:“他在说什么?”
温清背着手道:“他经常梦呓,可能是年轻时候做过的一些坏事被回想起来了。”
温遥笑道:“那可真是挺可怜的。”
慌了一会儿之后,显然温丞相的神态恢复而来一些,他双眼浑浊不堪,眼神四处看了一眼。
“来人!”
外面没有动静,几个丫鬟想要进去,却被温遥阻拦。
喊了一会儿见到没人,温宏远顿时怒了:“人都死哪儿去了,本相要去上朝!”
他的话颠三倒四,让人摸不清头脑,几个侍女对视了一眼,对温遥解释道:“温丞相受到的刺激太深,还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丞相,有时候还老是喊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温遥眯起双眼,神色严谨。
另外一个侍女连忙道:“夏阑珊……他有时候梦醒过来,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一个叫夏阑珊的人原谅他,可等醒过来以后又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温遥闭上眸子。
看来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良心,知道自己对不起她母亲,即便当年他们之间有所约定,可温丞相也没有尽到自己的半点责任。
没有好好照顾她不说,还害得夏阑珊身死魂消,他就算不是最直接的凶手,那也是这一切的推动者。
温遥深深吸了口气:“尽快将那柳如颜揪出来,这府中人也不多,我就不信她能长翅膀飞出去。”
温清凝神:“伪装的再好,也总会露出马脚。”
现在最重要的线索都在柳如颜的身上,只要抓住她,自然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接下来整个温府都进行了一次大的扫荡,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放过。
那些大臣也是被搜身了一次才放其离开,有小皇帝的支持,官员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李太后足足安排了上百人围在外面,禁止任何人出去,这一场搜索足足进行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到了第二天晌午,几乎所有人都被搜查了一遍,确认脸上没有戴人皮面具的痕迹。
可还是没有将柳如颜给找出来。
她就像根本从未出现过,即便温遥自己都感觉有些怀疑,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猜错了。
但是这种状况也不太可能,有云常的药在,那嬷嬷不敢说谎。
将整个温府掘地三尺,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找到了一条潜藏在温府后院之中的一条密道,这条密道像是被人刚挖了不长时间,直接通往城外。
如此大的工程,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就连李太后都被震惊了一把。
温清神色也是愕然,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家中会有这样的地方,他这么长时间也从未发现。
第一条地道被发现之后,接下来第二条第三条……就连皇宫之中也存在这种暗道。
光听着这些就觉得毛骨悚然,而且这些暗道有些年头还并不短,里面的路口错综复杂,在没有确切地图的情况下很难走出去。
这就留让人觉得有些惊悚了,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谋杀案,变成了如此巨大的危机事件,万一有人行动想要通过这暗道进行暗杀的话,怕是谁也发现不了。
李太后被吓坏了,当即下了命令:“立刻全城搜索,发现此等暗道立刻上报,然后安排人将其尽快填补堵上。”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只要补救及时,还不至于造成什么大乱子。
可这件事一发生,捉拿柳如颜的人手就少了许多,在如此关乎于国危的事情下,柳如月的死就成了小事。
‘赌气’离开温府的墨东流,在三天之后终于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一点寒意,浑身上下风尘仆仆,看的出这趟出门走了不远的距离。
身着一身黑袍,他大踏步的走进温府当中,直奔着温遥所在的偏院行去。
温府之内到处挂孝,满目的苍白冷厉,路过的下人情绪也是低落,这一场喜事变丧事,在几天之内也变成了一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推开院子大门,墨东流迈开长腿来到坐在院落之内的温遥身边。
云常微微挑了挑眉,对着温遥笑道:“我先出去,你们两个慢慢聊。”
温遥笑着转过头看着墨东流:“这一趟有什么收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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