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压迫感在我踏上平台的那一刻就传了过来。从四面八方鱼贯而入,我甚至都还来不及站定,就已经被这股力量胁迫着张开了四肢。
我仰起头,剧烈的痛感在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里面极速窜动,连我的声音都被它们吸收。
尤其是头部,太阳穴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血液都已经停止了流动,似乎就卡在这一处,让我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会因为血管爆裂而死。
好痛……
我死咬着牙,无力的承受着这蚀骨的压迫之感,而紧接着,滚烫的灼烧也侵蚀而来。
可即便是痛苦已经堆砌到了极致,可我却还是连晕过去的能力都没有,噬魂阵似乎就像让我保持意识清醒,然后承受着它的折磨。
“庭遇!”老爷子紧皱着眉头,他想往我这边靠近,却被身后的年轻人给拦住了。
“庭遇,试着调整气息,你不能怕它,你要让它为你所用!”老爷子站在阵外大声的对我讲着。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吃力的握紧了拳头,闭上了眼睛。
我努力的去脑海中搜寻祁临教我的那些心法,心里默念着咒语。
那些咒语变成了一个个具体的字符漂浮在我的眼前,整个世界都已经成了一片虚无,我的五感像是被屏蔽了一般,看不到,闻不到,听不到,就连说也说不了。
我任凭着这些金色的符文带着我在黑暗之中一路穿梭,最后,它们将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进了另一个世界。
我的视线中,有正在格斗的千军万马,眼前的这些人都穿着古代人的衣裳,他们的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桃木剑,幡旗……郝然是阴阳师的风格。他们的身后,是穿戴者铠甲的军队和战士,锋利的冷兵器发着光亮,带着决一死战的冽寒。
而另一边,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鬼魂,他们聚集在一起,周身被绿色的气体包围,朝着阴阳师们进攻。
一个接一个,我看着那些阴阳师和战士们前赴后继的与鬼魂们战斗。
鲜血……惨叫……断壁残垣之中,那些被撕碎的躯体还在蠕动,可下一秒,却被正在打斗的其他人一脚踏碎。
我置身于这样的战场之中,抱着头疯狂的逃亡。
我不知道哪一边是我的敌人,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在哪。
天空之中像是长了一只绿色的眼睛,那只绿色的眼睛里源源不断的往地面传输着鬼魂,而战士们哪里是这些不知痛痒的鬼魂们的对手,他们一个接一个接的死去,成为了新的鬼魂,对着上一秒还并肩作战的同伴发动了攻击。
鬼魂们以碾压的形势击溃着人类。这里变成了一个修罗之场,到处都是血腥味。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突然亮起了一道金光,我抬起头,看着一种挥动着翅膀的金色鸟儿从遥远的天际飞过来,它嘴里喷出的火燃烧了一大片的鬼魂,紧接着,各式各样的式神们都从天际赶来,它们各式各样的形态,或是蛇,或是犬,或是虎……
它们挡在了战士的前面,给他们带来的一线生机。
我踉跄的爬起身,看着天空之上从天而降另一群凡人,有男有女,年老至头发花白,年轻的,不过也就是十来岁的模样。
他们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的式神旁,动作整齐划一,做着相同的手势,嘴里念着咒语,红色的符文印记从他们的手指之中而出,飞向了那些鬼魂之中……
他们是……咒印师?
我在人群之中,看着那些咒印师加入了阴阳师的队伍,与他们一起浴血共生,将受伤的兵将从死神手里解救出来。
咒印师……这群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这群挡在弱小的同胞身前的人,这群一个接一个以一己之力去抗争千万鬼群的人……
真的是后人嘴里传说中,心思歹毒贪婪自私的咒印师吗?
我看见那个年迈老人因为打斗而气喘吁吁,我也看见那个年幼的孩子明明眼里就有恐惧却还是嘶吼着上去与鬼魂拼命,我看见了那只金色凤鸟的主人,她有着年轻的脸庞,与我同是一般年纪,却仍旧坚定不移的指挥着战斗……
最终,所有的人都筋疲力竭,那只绿色的眼睛还是没有停歇,鬼魂是杀不尽的,我看见了每个人眼里的绝望,那些哀嚎,那些哭泣,一句句,全部都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可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年轻女孩却踩在了凤鸟的身上,与它一同腾空而起,朝着那只绿色的眼睛飞了过去。
她要干什么?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张开了双手,无数的金色符文从她的手里飞了出来,铺天盖地而来,全部都朝着那绿色的眼睛而去。
“楚戈——”我听到了那战场之上,有人叫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楚戈,那不就是我手镯上的那个名字吗?楚戈,是这个女孩?
我震惊,朝着她的方向奔跑而去,可就是在这一霎之间,天地之间突然亮起了巨大的金光。
我抬起手,被刺眼的光逼迫着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我又重新落入了黑暗之中。
耳边的哭声没有了,那个战场离我越来越远,我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之洞,等待我的,只有无尽的下坠。
……
楚戈……你到底是谁?
而我,我又是谁?
我身上的痛感又逐渐的恢复,蚀骨的灼烧感也在我的四肢疯狂的游动,我能够感觉到我身上的花纹正在迅速的生长,突破我的皮肉,像是血管的纹路一般,强势的占领着我的躯体。
我慢慢的睁开眼睛,不知道是刚才的金光太过刺眼让我的视线还不清明,我眼前的世界还是金色的。那些金色的光弥漫在空气之中,将我的身子紧紧包裹住,缓解了我一些疼痛。
终于有间隙可以去呼吸一口空气,可也是因此,我听到了噬魂阵外面传来的打斗之声。
噬魂阵外,地下室的楼梯里涌满了各式各样的鬼,而那几个年轻的阴阳师正在抵挡着鬼魂的入侵,而老爷子站在噬魂阵外,也做好了防御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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