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笑了,她的容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年轻,头发也恢复成乌黑的状态。
她还是那般风情万种的模样,一身红衣,美得惊人。
霎时之间,我们的身边景象又全部都变了,妖冶的曼殊沙华开得一望无际,这耀眼的红,看起来这么壮观,像是一幅绝美的画。
“杜若……”祁临的眼睛里有了哀伤。
杜若还是那副高傲的神情,她顺着自己的头发,往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广袖一挥,转过了身。
她的背影在漫山遍野的花儿中显得那么孤独,就像是从未有人走进过她的世界。
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说的,就是这幅画面吧。
杜若看着虚无缥缈的方向,只给我们留下了一个背影。
“世人皆盼我渡人,可谁来渡我?”她的声音凄楚,我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的决然。
“祁临,你有你的天下苍生,可我有我的曼殊沙华,我杜若,就算是在此灰飞烟灭,也不会再回到那绝望的阴曹地府。”杜若回过头,转身的那一刻,周围的曼殊沙华竟然全部都燃烧了起来,一路蔓延,朝着杜若的方向而去。
我简直不敢置信,杜若竟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江庭遇。”杜若突然叫了我的名字,“你过来。”
我抬起头,犹豫了片刻,回头,看着祁临,想征求他的意见,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头,仍旧缄默。
我提起步子,随着燃烧的花海朝着杜若的方向走了过去。
火已经烧到了她的裙角,她站在我几步之遥的地方,那双看着我的眼睛里,带着艳羡,但是却又在瞬间闪过一丝怜悯。
“江庭遇。”她已经很虚弱,却仍然强撑着跟我讲话,“我确实输了。但是,祁临他爱过我,我和他在一起的那千万年,会是你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一个坎。就算他最终选择了你又怎么样?你且去问他……”
烈火灼烧着杜若的身躯,她极力的忍受着,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当年,他在我和苍生之间选择了苍生,那你呢?他又是否会在你与苍生之间选择你?”
“江庭遇,你和我一样……都是一个可以被他轻易放弃的……可怜虫……”
火光彻底将杜若吞噬,连带着吞没了她的声音,我亲眼看着她在我的眼前消失,变成了漫天飞舞的灰尘。
曼殊沙华加速燃烧着,这八百里一片火光冲天,场面何其壮观。
这些花,就像这个张扬的女子一样,在最后一刻争先绽放,轰轰烈烈了一场。
我一直伫立在这火光中没有动,回过头,祁临和初南都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他们两个脸上的表情不一样,可我却谁也看不懂。
杜若为什么会和我说这样的话?什么苍生,苍生与我有什么关系?
花香逐渐的消失了,幻境也因此被打破。我们又回到了现实之中,我们三个站在有来小馆的门外,面前的店铺正在燃着熊熊的烈火。
我感慨杜若的结局,转身,正准备走到祁临的身边去,却在提步之际,双腿失去了知觉,一瞬间之间,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垮了下去。
我倒在了地上,最后的视线里,看见了祁临和初南朝着我迅速的跑了过来。
我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又在肆意流窜,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随着杜若一死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它便猛地冲了出来,在我的体内横冲直撞,想要挣脱我的束缚。
好累啊……
不过好在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好在,祁临一直都没有离开。
……
温暖的阳光洒了进来,我依稀能够感觉到这样的温度。
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我动了动眼珠子,翻了个身,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我倏地睁开眼睛,看着这小黄鸭的被子和枕头,觉得自己在梦里还没有醒来。
这是……江家?我又回到了江家?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难不成我之前只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祁临和初南,都是我臆想出来的?
“你醒了?”祁临的身影穿门而入,走到我的床边。
俊美的脸上还是表情淡淡的,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下了床,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他身边,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
祁临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又生怕我摔着,用手托住了我的双腿。
“怎么了?”他问我
“没什么。”我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间,感受着他皮肤的凉意,“就是突然很害怕自己是做了个梦,怕我好不容易打怪升级得来的男朋友就这么没了。”
祁临笑了一声,抱着我的身子朝着床边走了过去,转了身,自己坐在了床上。
“我还以为,你经历了这么多大是大非,好歹有点长进。”他有点无奈,身子微微往后一仰,双手撑在床上。
“我怎么回到江家了?老爷子知道这事吗?他没把我们俩给赶出去?”我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他。
祁临勾起了嘴角,笑了笑。
“你被体内的力量反噬。江家的地理位置刚巧是个阴眼,在这里,你能够不被外界的东西影响。而且,为了防止你以后再被反噬,我们得用噬魂阵,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我疑惑,信息量太大,我接收不过来,“噬魂阵……不是会让我魂飞魄散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这样,但你现在魂力过强远超身体负荷。”祁临向我解释着,“我只是暂时帮你压制了,不是可以彻底解决的办法,你只有挺过了噬魂阵,才能够真正的强大起来。”
“那,老爷子也答应了?”我比较好奇的是这个。
我跟江家的关系已经闹得很僵了,江家的人应该根本就不会许我进门才对。
“他们敢不答应?”祁临挑了挑眉头,“他们如果答应了,还能得我一声感谢,要是不答应,我就血洗江家。”
“别!”我赶忙制止他,“你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现在是法制社会,要以理服人。”
江家的人虽然冷漠自私,却也没有罪大恶极到如此地步。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噬魂阵?”我继续追问。
“下一次新月。”祁临说着,眼眸中有些担忧,“你每逢初一十五就会头疼,而你这具躯体最弱的时候,就是你的灵魂最强的时候。”
“不过,那将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你的身体和灵魂会受到双重打击,那样的痛,会比你上一次在噬魂阵中,更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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