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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美文学 > 宴若愚裴小赵 > 35 第35章
 
35

回国后,宴若愚的freestyle不再局限于录音室,而是和姜诺一起探索岭安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他们像《8miles》里的Eminem一样每天坐公交车,这是姜诺的提议,姜善还在的时候,他们会随身携带个小笔记本骑坐电动车,一路上看到什么有记忆点的字词句段就记下来,素材多了,灵感也就来了,写出一首歌词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同样也是很好的观察生活的方式,但宴若愚八百年没坐过公共交通工具了,刚开始跟个豌豆公主似的,要不是姜诺眼神复杂,他真的会随身携带加厚榻榻米坐垫。

好在他几天后适应了,也找到了坐公交车的乐趣,只要看到连坐的位置空着,也不管车往哪个方向开就和姜诺钻上去,沿路有高楼大厦,商圈游乐场。这家狼牙土豆店名字叫“战狼”,那边的服装店搞促销,员工在门口吆喝出说唱的感脚,背迪士尼公主的小女孩抱住雨伞伞柄,她爸爸抱着她,另一个小男孩揉着眼眶抽泣,牵着他手的母亲还在不停训骂,坐在车里的他们只能远远看着听不清那都是些什么话,倒是菜市场循环播放大喇叭:禁鱼啦,禁鱼啦,今天不吃子孙鱼,明天子孙有鱼吃。

宴若愚觉得这句标语有意思,在小本本里记下,姜诺纠正他写岔眼了,他再龙虎精神也不可能明天就有孙子……

有经验后,宴若愚更喜欢往郊区开的路线,那些公交车上的人流量在非高峰期几乎没有,从起点出发一直坐到终点,宴若愚除了坐在旁边的姜诺不会和任何人有身体上的接触。

这就让宴若愚很好奇都市白领们深恶痛绝的早晚高峰,劝不住地开着大g到某中转站挤开往CBD的公交车。姜诺只得陪着,上车后他们被人流挤到车子正中间,别说位置了,要不是姜诺眼尖抓住上方一个扶手,他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人多了,车厢内的气温陡然上升了不少,宴若愚不仅闻到各种气味,瞅上边四周的杆子也觉得不干净,不愿意抓,就把姜诺的手臂当扶手握住。司机师傅一个急刹车,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扑倒姜诺怀里,姜诺吐槽宴若愚好重好沉,宴若愚在他发丝间猛吸一口,嘴上说着人太多自己实在站不稳,脑袋万般诚实地又往头发里蹭,心里头疯狂冒粉红泡泡感慨姜诺身子香。

除了公交车,宴若愚也会自己开车。郊区不禁摩,好几个姜诺回出租房了解姜智学习情况的晚上,宴若愚就开着他那辆帅到没朋友的哈雷883姗姗来迟,姜诺每次都准备和姜智挤一张床凑和睡的,每次都被宴若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带回沪溪山庄。

回去前他们常去工业区旁的绿化公园,有个平芗来的哑巴爷爷腿脚不利索后在那儿卖糖葫芦,姜诺一个不爱吃零食的都会经常去买,宴若愚寻思着糖葫芦这种东西再好吃能美味成什么样呢,有一天晚上跟姜诺一块儿去买,姜诺问他要吃吗,他又嫌弃地摇头。

姜诺就只要了一串,见老爷爷脖子上挂了二维码的牌子,问:“爷爷你换智能手机了?”

爷爷摆手,咿咿呀呀的比划,意思是这是他孙子帮他弄的,孙子读大学了。

姜诺又问:“那您孙子怎么把钱还给你?”

爷爷笑起来没牙,又摆手,那意思应该是不还了。宴若愚非常顺手地要扫二维码付款,姜诺制止,和往常一样付了现金,把钱放到老爷爷手里。

坐回摩托车上后宴若愚没急着踩油门,姜诺把糖葫芦的塑料包装撕开,吃了第一颗后问:“真不吃啊。”

宴若愚不耐烦了:“诶呦,不吃,谁知道他用的什么糖什么山楂,做的时候有没有戴一次性手套,多脏啊。”

姜诺伸手把糖葫芦送到宴若愚嘴边,宴若愚咬下一颗,边吃边抱怨:“都说了我不吃……”

姜诺又把糖葫芦送过来了,他又吃了一颗,吐槽:“好酸啊,果然便宜买不了好东西。”

“那你还吃,“姜诺揶揄,“每次都这样……我下次买两串得了,让老伯多赚点钱早点回家。”

宴若愚不服气:“明明是你硬要给我吃的!”

“行行行好好好……”姜诺说不过他,两人一人一颗很快就把糖葫芦分完了。照例是宴若愚去扔签子,但这次他没回来,而是又往老爷爷那儿走过去,把兜里的一双棉手套递给他。

老爷爷先是一愣,足足过了五六秒才明白宴若愚这手套是送他的,高兴得差点握不住插糖葫芦的棍子,不能说话,就对宴若愚鞠了好几个躬。宴若愚可不好意思了,连忙也对老爷爷弯腰,边鞠躬边往后退,特礼貌乖巧地说了声“爷爷再见”。

姜诺坐在车上目睹了这一切,等宴若愚坐上车拧动油门把手了,他脸上还有笑。宴若愚立刻板着脸,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凶后视镜里的姜诺:“有什么好笑的,我有钱,手套和袜子一样用一次扔一次,你有意见啊。”

“我不笑,没意见。”姜诺帮他把头盔戴正,催促道,“出息等我们回去喂他吃夜宵,回家回家……”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两个月,宴若愚像参加了一期变形记,见了许许多多曾经忽略的人和景,只要摘下耳机专注听,放下手机往外看,每天都是一场新的旅行。

回到工作室后他也有了更多能写能唱的东西,思路顺滑的时候随便freestyle出来的词都很惊艳,两个月来做了七八首不同题材和风格的说唱以及一首流行乐。

那首歌宴若愚自己特别有想法,因为有高音所以一开始就想加管弦乐,种类越多气势越恢弘越好,姜诺听他清唱一遍后却反其道而行之,把钢琴搬到录音室里,让宴若愚边唱边弹钢琴,且只需弹出旋律。

宴若愚照做,正想不明白姜诺葫芦里卖什么药,姜诺拿着吉他进来了,在每一个他想要用整个乐团提气势的地方用吉他弹和弦。一时间,空间里只有简简单单三条音轨,最质朴的音色里他的声音最有穿透力,等他把浪潮般的高音部分唱完了,他的耳机里才响起大小提琴和架子鼓,仿佛绵延不绝的余韵。

“怎么样?这样的编曲值两万一首了吧。”姜诺这么问,肯定是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宴若愚鼓掌,口吐莲花:“诺老师,你以前只做说唱制作人真是太可惜了,华语乐坛需要您。”

姜诺也夸他:“你这嗓子条件,以后如果只做rapper,那才叫可惜。”

宴若愚继续奉承:“那也是诺老师教得好,以后诺老师做什么音乐,我就唱什么歌,同您永相随。”

姜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可不要你随,别人来找我做歌,音源文件发来发去就行了,和你做歌,一个音轨都能磨到地老天荒,我吃不消。”

宴若愚想说姜诺明明也很享受研磨细节,但嘴太快没过脑子,有些不乐意地问:“你还给谁做歌了?”

“林淮啊,上个月帮他混了好几首,说好月底发的,结果到现在都没消息。”姜诺耸耸肩,出门做午饭去了,“他下午人来了你帮我问问什么情况,是不是哪儿不满意。”

“哦。”宴若愚答应,跟着离开工作室。几天前林淮主动联系他,问他有没有合作写歌的意向,主题往人文关怀靠的那种,宴若愚挺乐意的,且手里恰好刚好有几段描写城市生活的词,两人一合计,就把歌名暂定为《CitySounds》,等林淮把自己那一部分词写好就能来录音。

林淮写词狂魔,不管什么主题没有三天内搞不定的,下午两点准时摁响沪溪山庄的门铃。宴若愚被他那时不我待争分夺秒的样子逗乐了,问:“你上赶着来媳妇?”

林淮回:“那他也得是个女的。”

“哟,”宴若愚继续开玩笑,“那你应该找我合作情歌。”

“那也得人家看得上啊,我那些歌被他批得片甲不留,搞得我新歌都不好意思发。”

“谁啊?你和梁真吵架了?”姜诺听见动静了,抱着出息走过来,林淮正说到义愤填膺之处,一见尖嘴囧眉毛色黄黑参差的出息,眼里全是悲悯:“孩子啊,你咋长残成这样了。”

已经七八个月大正处在换毛尴尬期的出息:“……”

出息长长地嗷呜一声,委屈地把脸埋进姜诺怀里,姜诺已经快抱不动它了,还是勉强没把狗放下,抱回客厅先哄一会儿,让林淮和宴若愚先去工作室,过了几分钟后才进来。

林淮见只有姜诺一个人,问:“出息呢,它不是你的跟屁虫嘛。”

“它不想见你,”姜诺在控制台前坐下,真诚地建议道,“林淮同志,烦请你以后嘴巴甜一点,出息听得懂的,上个月宴若愚说它丑,它气得把他鞋子衣服全咬了个遍,也不爱出门了,带它去宠物店洗澡得背它过去。”

宴若愚附和:“对,你肯定是说话太直把人冒犯了,所以他才会说你的歌不好听。”

“不是不好听,是‘不好’。”林淮气鼓鼓的,“我就纳闷了,我十九岁正青春年华,玩玩喜剧说唱不是很正常嘛。我歌做得开心,别人听了开心,多两全其美啊,怎么就成垮掉的一代了。你们俩也都读过好大学,都是当代大学生,快帮我评评理。”

宴若愚和姜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看向气急败坏的林淮。

姜诺:“不好意思,我没读完大四,没拿到毕业证书。”

宴若愚:“不好意思,我没交论文,也没拿到毕业证书。”

林淮:“……”

“那你们也是读书人,你们也没执着于歌词里一定要有社会理想啊,”林淮吐槽,“梁真那种倚老卖老的老男人才搞人文情怀那一套,他19岁的时候作品未必比我的现在的强好吗。”

宴若愚和姜诺再次面面相觑,再次同时看向愤愤不平的林淮。

姜诺:“您在家敢这么怼梁老师吗,据我所知梁老师19岁时就能写出《梁州词》,而您现在传唱度最广的歌是《长佩爱情》。”

宴若愚:“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梁老师骂你了?梁老师终于舍得骂你了?终于意识到你这个号养废了?”

林淮:“……”

“不是梁真,”林淮捂脸,梁真才不值得他这么不甘心又憋屈,“是宋舟,他说我的歌除了《差不多大学生》,都是垃圾。”

宴若愚和姜诺第三次面面相觑,第三次同时看向气极反笑的林淮。

姜诺:“你们俩终于在一个频道了啊,谁先找谁的?”

宴若愚:“互相关注了吗,交流用ins还是微博?”

林淮:“……”

林淮始终无法和他们俩的脑回路统一,假装手里有把刀,切腹自尽后艰难道:“算了,先录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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