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辰的血,对袁修月而言,是救命的良药。
是以此刻,良药入口,她便无比眷恋那丝丝腥甜。
瞥见她吸吮独孤辰血液的情景,雷洛面色微变,却在对上独孤辰微冷的眸子时,微转眸华,将视线投向下方的战场。
须臾,待袁修月心绪平静,独孤辰却也因她不停吸吮手指的动作,而身形紧绷。
“好了!”
声音微哑,终是将手指自己袁修月口中抽离,独孤辰面色微窘。
失血,对他而言,实则是小事一碟。
只要袁修月可以暂缓心痛,他即便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但是,每每感受到她那丁香小舌刮过他的指端,他的心弦,便会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也使得他的身体,渐渐有了反应。
苍天怜见,他并非不能自制之人。
但她,却是他心里最想要的女人!
感觉到独孤辰的异样,袁修月黛眉轻皱着,转头看向他。
“你……”
凝着他微窘的俊颜,还有他紧绷的身形,袁修月的嘴角不禁轻抽了抽。
她并非未经人事。
自然明白此刻他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这也太那啥了吧……
无比尴尬的轻蹙了蹙眉头,又忍不住将喉间口水咽下,她也开始不自在起来。
“女人,向前看!”
蓦地伸手,将袁修月的臻首扳正,独孤辰低醇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如今两军对垒,我们从前面不好进城,此刻便也只能绕道城后!”
语落之时,独孤辰抬眸看了眼一边全神贯注观察着战场局势的雷洛,用力的夹紧马肚,驾马从山丘上俯冲而下。
“王爷!”
见独孤辰驾马带着袁修月一路俯冲而下,雷洛神情一怔,急忙甩动马鞭,便也跟了上去。
阜都,高耸的城门楼上。
初春的风,将绣有离字的旌旗刮的猎猎作响。
此刻,南宫灏凌一身明黄色龙袍,正襟危坐于城楼最高处,神情冷峻的观察着城外两军对垒的战况。
今日,袁成海兵至城下,并未立即叫阵,只命令安氏大军,于城北五里处安营扎寨。
他知道,袁成海这是要等南岳的援兵。
不过……且不论南岳的救兵会不会到,此时的他,本就欲要将安氏一族一网打尽,自然不想继续拖下去。
是以,他并没有容安氏大军安营扎寨,便直接命令钟文德率部众主动出击。
如此一来,袁成海的计划被打乱,便只得慌忙应对,直到此时,形成这最后的两军对垒之势!
而这样的局面,也是他最想要的!
“皇上——”
自城下顺着台阶一路而上,姬恒气喘吁吁的在南宫灏凌身前躬身。
“何事?”
俊眉紧拢,南宫灏凌的视线仍旧胶着在城门下方,不曾抬眸去看姬恒。
“皇上,皇后娘娘到了!”
长吸一口气,姬恒稳了稳气息,垂首禀道。
南宫灏凌心弦一动,终是转头看向姬恒:“你说皇后娘娘到哪儿了?”
“启禀皇上!”
抬眸看向南宫灏凌,姬恒轻牵了牵唇角:“皇后娘娘方才到了阜都城后,如今已然通过密道入城!”
“进城了么?”
兀自低喃一声,南宫灏凌长身而起,此刻任城门楼下战事再如何紧张,却抵不过他此刻想见袁修月的心情。
阜都城内,早已因城外战事,而实行民禁。
是以,袁修月一行,两匹战马直接以最快的速度,从城南一路顺着大街贯穿而来,以最短的时间,已然抵达南宫灏凌所在的北城门楼。
甫一步下城楼,南宫灏凌本来雀跃的心,在抬眸瞥见袁修月和独孤辰同乘一马后,瞬间便是一沉!
“吁——”
时候不长,终至南宫灏凌身前,独孤辰将马勒停。
马背上,袁修月深凝南宫灏凌一眼,旋即唇角微翘,脸上也浮上一抹浅笑:“皇上!”
“嗯!”
轻应一声,南宫灏凌沉着俊脸,几步上前。
迎上南宫灏凌微冷的眸子,独孤辰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没办法,三匹马,半路废了一匹,本王与雷洛同乘不成样子,便只能暂时委屈了离帝的皇后!”
“有劳岳王了!”
唇角轻勾着,南宫灏凌看了独孤辰一眼,便再次迎上袁修月的笑靥。
见状,独孤辰翻身下马,并准备伸手将袁修月扶下。
但,他的手,才刚刚伸出,却不期身侧之人,也已然伸出手臂,将他整个人,与自己的战马和袁修月隔开。
那人,除了南宫灏凌,还能是谁?!
抬起头来,见袁修月笑吟吟的扫了自己一眼,便将纤手递到南宫灏凌手中,独孤辰喟然一叹,只得灰溜溜的伸手蹭了下自己俊挺的鼻尖。
“你不在安氏行营好好呆着,此刻怎地一声不响的跑到阜都来了?”扶着袁修月下马,南宫灏凌的臂弯十分自然的圈住她的纤腰,携她再次登上台阶。
“皇上离开安氏行营时,可与我言语过么?”
淡淡抬眸,袁修月丝毫无惧南宫灏凌的王者威严,有些不满的睇了他一眼。
“呃……朕是看你睡的香甜才没舍得吵醒你!”薄唇轻勾着,南宫灏凌深凝袁修月的侧脸:“再说了如今安氏行营的主力皆都挥兵至此,这里战事将起,反倒安氏行营有宁王兄在,你一定不会有危险!”
闻言,袁修月不禁黛眉微挑:“先生所言,和皇上正好相反,他只道如今皇上到了收网之时,我若留在安氏行营,才会有危险!”
听袁修月所言,南宫灏凌眸光微闪了闪。
“若宁王兄要保你,安太后也拿他没办法!”
袁修月苦笑着轻摇臻首:“昨夜我与岳王离开之时,便遭遇安太后埋伏,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与他的谋划可谓天衣无缝,他却也怕自己的母后会狗急了跳墙!”
闻言,南宫灏凌眸色微深。
南宫萧然此举,让他想起了早前自己所制定的那个计划。
只不过,在得知安太后对他母后投毒的真相之后,他便觉得,这天下应该是他南宫萧然,便早已将原定计划做了改动。
“这才多亏了岳王,皇上方才又那般酸溜溜的对他……”抬眸之间,见南宫灏凌神情微怔,袁修月不禁出声唤他。“皇上?”
“嗯?”
收回心神,将搂着袁修月的手臂又圈紧几分,南宫灏凌视线微转,瞥了眼下方的独孤辰,他对姬恒吩咐道:“请岳王上城楼观战!”
“奴才遵旨!”
姬恒闻言,忙恭身应声。
城楼下,独孤辰与雷洛仍旧站在马前。
眼看着南宫灏凌携着袁修月一路向上,雷洛满是不悦的收回视线,看向身边一直胆笑辄止的独孤辰:“王爷,这女人这般的没良心,您到底喜欢她哪里!”
闻言,独孤辰淡笑不语。
只片刻之后,姬恒在城楼而下,在他身前恭身道:“吾皇有旨,请岳王殿下上城楼观战!”
微转视线,挑眉轻睇雷洛一眼,独孤辰将马绳一扔:“还愣着做甚?陪本王到城楼上观战!”
时候不长,南宫灏凌携袁修月和独孤辰登上城门楼。
阜都城外,袁成海和钟文德父子二人,气势相近,遥遥对峙。
于马背凛然而坐,袁成海背脊挺拔,手握长枪,俨然一副宝刀不老的架势。
古人有云,虎父无犬子!
此刻,在数里开外,与他持剑相对的,便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们父子,各为其主,分列两营最前,已然如此对峙了一个多时辰。
就在众人都以为对峙会一直进行下去的时候,钟文德却在接到密报之后,将手中长剑执起:“逆贼袁成海,如今安氏一族大势已去,你还不速速下马就擒!”
闻言,袁成海哂然一笑!
“袁文德,你这个逆子!”成海冷喝出声,以长枪直指自己的儿子:“如今我安氏早已与岳王借兵,只待援兵一到,便可踏平阜都城,这离国江山,本就是先皇嫡子的,你这逆子还不快速速与老夫让开!”
“执迷不悟!”
冷哂一笑,钟文德对袁成海沉声说道:“袁文德早已不在这世上了,本大元帅乃是当朝太后子侄,还有……你且看看那城门楼上是谁,再大放厥词吧!”
听钟文德此言,袁成海蓦地抬眸,直直望向阜都城楼之上。
远远的,睇见独孤辰与袁修月,同南宫灏凌站在一起,他心中顿时生起一股寒意!
“岳王……中计了!”
意识到被独孤辰所骗,自己今时攻打阜都,根本就不可能有援兵相助,袁成海心头惊颤,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思绪微转,视线自钟文德身后的朝廷大军扫过,他心下微凉,却也知如今只有一个选择。
那便是,杀出一条血路来!
当然,他这条血路,是要用来逃命的,却并非如来时所说的豪言壮语那般,要杀入阜都城!
蓦地咬牙,将手中长枪举起,他对身后将士高声呼道:“听本帅军令,杀!”
他军令出口,安氏一方鼓声雷雷。
两方对战,最重要的,便是各方士气!
安氏一方鼓声雷雷,朝廷军队,自然也喊杀阵阵。
但即便如此,钟文德却并未下令让身后士兵冲阵杀敌,而是冷笑着,抬起手中长剑,而后高声喊道:“我离国大军,自当护佑离国朝廷,保护皇上,军士们你们投敌深入,为的便是这一刻了!”
见他如此,袁成海浓眉紧皱!
待他明辨自己儿子话里的意思时,却是瞳眸皱紧,心头惊跳不已!
只顷刻之间,他身后的安氏大军中,便响起刀戟碰撞声,紧随而至的,竟是哀嚎声声!
形势转变如此之快,让袁成海心神俱震!
站在城门楼上,居高临下看着城外安氏阵营之中,自相残杀的一幕,袁修月神情微滞了滞!
安氏一族的兵马之中,何时混入了如此多的朝廷内应?
就在她心思都转之际,独孤辰不禁赞叹出声:“为对抗朝廷,安氏一族不惜花重金招兵买马,离帝早已料到他们会如此行事,便借机将自己的人马打散,让他们去安氏充军……妙哉!妙哉!”
“花依依那些银子招来的兵马,全是出自朝廷军中……”只是瞬间,便已然心下了然,袁修月转头看向南宫灏凌,双眸深不见底:“得了银子,还能将自己的棋子暗嘲到敌军之中,这招果然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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