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修月原本的打算,是等到南宫萧然请婚之后再前往福寿宫。
但,所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这边袁修月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却见汀兰一脸凝重的进了寝殿。
“怎么了?”
瞧见汀兰的脸色,袁修月轻转鎏金茶盏,指端抚过茶盏上精美的镌绣。
“娘娘!”
望着袁修月,汀兰张了张嘴,似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模样,双唇紧抿,终是叹息一声,她从袖袋里取出一纸便筏:“方才宁王府送来的东西,请娘娘过目!”
凝眸看向汀兰递来的便筏,袁修月心思微转。
怔愣片刻后,将茶盏放下,她伸手接过便筏,却只随手丢于一边,不曾去看一眼:“宁王不能进宫了?”
“是!”
汀兰点了点头,道:“皇上昨夜里传旨,安太后凤体违康,准宁王今日前往开国寺探望。”
“好一招先发制人!”唇畔处,缓缓勾起一抹笑痕,袁修月有些无奈的长叹一声:“在这世上,可以左右宁王的,唯有她的生母安太后了,皇上这招用的极好。”
当年,离高宗南宫拓驾崩之后,安太后为稳坐太后之位,曾授意手下心腹对钟太后下毒,故此在事情败露后,便一直被软禁于开国寺中,不准与任何人接触。
是以,当年贤王南宫灏远登基之时,南宫萧然便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后。
如今安太后风体有恙,皇上又恩准他去探望,他自然不会,也舍不得错过这个与生母相见的机会!
“宁王殿下不进宫,便不能跟太后请婚,娘娘……”看着袁修月的脸,汀兰蹙眉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精致的眉梢轻轻抬起,袁修月盈盈站起身来,回眸看着凤榻上安放的凤袍凤冠,她淡淡道:“与本宫更衣梳妆吧!”
因南宫萧然不能入宫,袁修月的原本的计划,只得做出改变。
髻团高挽,仍以隆妆示人,她如以往一般,秉母仪天下之风范,带着汀兰前往福寿宫。
福寿宫中,因贤王寿诞,红绸高挂,早已装饰一新。
立足宫门处,便已闻听里面丝竹声声,欢声笑语不断,待司职太监唱报过后,袁修月方才抬步进入正殿。
大殿内,酒席齐备,分列两侧,太后与南宫灏凌高坐上位,贤王与贤王妃夫妇位于左下第一位次,其它各位上,宫中妃嫔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袁明月也在其中。
“参见皇后娘娘!”
见袁修月进殿,除去主位上的钟太后和南宫灏凌以外,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罢!”
视线从众人头顶一一扫过,袁修月上前对太后恭礼请安:“臣妾来迟,请母后恕罪!”
“哀家知你身体有恙,坐吧!”钟太后满面红光,冲她笑着抬手,示意她坐于南宫灏凌身侧。
“谢太后!”
袁修月眸华浅漾,与南宫灏凌的眸子在空中短暂相接,袁修月微微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今日可真是姗姗来迟啊!”南宫灏凌微冷笑了下,犀利的目光在袁修月身上停留片刻,他侧身对钟太后说道:“母后,今日是皇兄寿诞,刚好各宫主位都到齐了,皇后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南宫灏凌的话甫一出口,大殿内瞬时一片静寂,一时之间,众人或是疑惑,或是揣测的望向袁修月。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自己,使得袁修月秀气的眉头不禁微微牵起!
微抬眸华,与明媚如花的袁明月四目相接,瞥见对方眸中的得意欣喜之色,她心底不禁暗暗一叹!
“今日可是我们家王爷的寿诞,纵有天大的事儿,娘娘也该先送了寿礼,如若不然,臣妾可是不依的吆!”左下位,一身隆妆的轩辕棠满脸欢喜,顾盼神飞的出声打破沉寂。
知她是故意转开话题替自己解围,袁修月心怀感激的对她笑了笑,施施然坐在南宫灏凌身侧。
眸华微转,看向一脸宠溺凝着轩辕棠的南宫灏远,她笑着说道:“贤王兄平日里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本宫实在不知这寿礼该准备什么稀罕物件儿!这里准备了一幅画,虽不名贵,却是出自本宫之手,希望王兄喜欢!”
说话间,汀兰端着一幅长约三尺的画作上前。
见状,南宫灏远起身接过,轻抬起手,便要拉开礼绳。
不等他将画卷打开,上座的南宫灏凌的口中便溢出一声嗤笑:“没想到皇后还会作画!”
“对于臣妾,皇上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淡笑怡然,并未因他的话露出丝毫不悦,袁修月端起茶盏,低头饮起茶来。
见袁修月如此,南宫灏凌猛地眉宇紧皱,原本犀利的眸光中,冷冽之色一闪而过!
抬手阻止南宫灏凌打开画作,他冷声问道:“如今王兄的寿礼也送了,皇后可还记得自己要做的事情?”
潋滟的红唇,悄悄离开茶盏,袁修月在心里冷冷一笑,忽而一弯红唇,出声问道:“皇上就如此心急吗?”
反正,今日她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得罪他,既是冲突不可避免,这两年来端着架子的日子她过够了,如今索性就活的干脆些!
而她如此的直接反应,便是南宫灏凌直接黑沉了俊脸,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此刻她早已死了千百回。
边上,钟太后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好奇的蹙眉问道:“皇后到底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竟会惹得皇帝如此心急?”
缓缓的,将茶盏放下,袁修月对钟太后笑笑,却不言语。
她越是如此,钟太后便越发好奇了。
视线轻抬,看向南宫灏凌,钟太后慈爱笑道:“既是皇后不说,皇帝说来与哀家听听!”
看着袁修月浅笑辄止的样子,南宫灏凌的眸底厌恶之色丝毫不掩。
但,碍于太后发问,他又不能不答!
转过头来,对钟太后微微低首,他十分不悦的沉声道:“孩儿只是最近喜欢喜欢上一个女人,想要纳她为妃,给她个名分!”
他此言一出,偌大的福寿宫大殿里一片宁静,片刻过后,伴随着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醒过神来的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袁明月身上!
皇上口中所说的女人,还没有名分!
这大殿之中,今日到场的,除了贤王和贤王妃,便是宫中妃嫔和一些王孙贵胄,这些妃嫔,都是皇上的女人,没有名分的,只有袁明月一人!
袁明月生的极美,纵然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美色,倚立于众美之间的她,仍然是夺人心魄的。
袁修月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眸光温和的注视着自己的姐姐片刻,她轻盈起身,自高位上款款步下,一连上前走了数步,终是停在袁明月身前,对其伸出手来。
“姐姐……”
“皇后娘娘……”
明亮的媚眼之中,尽是笑意,袁明月静窒片刻后,嘴角微翘着将手放到她的手里:“妹妹!”
轻握着手中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袁修月的脸色,虽仍是平静的,但是眼底,却在听到袁明月的一声妹妹时,闪过一抹异色。
“姐姐随我过来!”渐渐的,扬起一抹浅笑,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袁明月的手,聘婷向前,终至鎏金富贵的台阶下停下脚步。
抬眸之间,迎向南宫灏凌微微缓和瞳眸,她紧紧的握了握袁明月的手,方才展颜一笑,转身看向汀兰。
汀兰会意,低眉瞬目的端着早前南宫灏凌写好的圣旨,十分恭敬的呈于太后面前。
钟太后见状,紧蹙着眉头将圣旨接过,而后徐徐打开。
上首处,太后正看着圣旨时,下方的袁修月并没有闲着。
只见她松开袁明月的手,双手高举过头,竟是将头髻上象征皇后身份的凤冠取了下来。
见状,殿内众人皆是一惊!
“娘娘!”
面色微变,轩辕棠从座位上坐起身来。
绕过桌案来到袁修月身侧,她伸手扶住袁修月端着凤冠的手,紧蹙眉心道:“您这是作甚?”
垂眸看着轩辕棠扶着自己的手,袁修月淡淡一笑,顺势将凤冠递给了她。
“汀兰!”
袁修月轻唤汀兰一声,缓缓的,将双臂张开,凤袍之上,金线勾勒的火凤,展翅翱翔!
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主子,汀兰缓步上前,开始动手将袁修月身上的凤袍褪下。
须臾,凤袍离身,袁修月身上,只着一件素色长裙,让她纤瘦的身量尽显无遗。
因她突然的举动,大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高位上,南宫灏凌刚刚缓和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钟太后的脸色,也倏地变得难看起来。
将手中的圣旨放下桌上,钟太后脸色晦暗的问道:“皇后,你这是要做什么?”
闻言,袁修月原本微翘的嘴角,渐渐敛起。
黛眉轻拧,她伸手撤下髻团上的凤钗,失去了束缚的青丝,瞬间散开,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皇后!”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皇后二字,南宫灏凌的双眼,十分危险的眯了起来。
“太后手中的圣旨,是皇上两日前交给臣妾,并命臣妾加盖凤印,借着贤王兄寿诞之日宣布的。”轻轻抬眸,看了钟太后一眼,袁修月缓缓低下头来,有些委屈的垂着眸:“如太后所看到的,皇上与姐姐情投意合,鹣鲽情深,欲要封她为柔妃!”
轻叹一声,钟太后的语气微冷:“只是封妃而已,你何至如此?”
“太后有所不知,臣妾为入宫前,与姐姐感情极好,姐姐人生的美,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在臣妾心里,是骄傲,亦是独一无二的!”声情并茂的看了袁明月一眼,袁修月目光朦胧的跪下身来,暗暗咬牙,将裙袖挽起,她微扬起头,将视线转向南宫灏凌:“在臣妾心里,若姐姐进宫,便只能为后,臣妾无德,愧居后位两载,恳请皇上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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