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
尉迟甫别扭地想要挣扎开来,他原本也是清心寡欲,却无法招架温素心这般的攻势汹汹,即使再怎么早熟,心里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被一个女子这样“上下其手”,也实在憋不住红透了的脸颊。
“不是,七皇子你躲什么啊你?”
“温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亲你个大头鬼啊,这药你还换不换了?我是大夫好吗?”
尉迟甫急了:“大夫也是女子!”
“那你有本事你自己动手!”
温素心气极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听医生话的患者!这嗨呀一下子暴脾气就上来了,直接整个人抓起尉迟甫就是往床上摁,但是她力气又太小了,尉迟甫挣扎起来她也没有办法把人按安分了!
许乐天从药材店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副诡异的男女挣扎图。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家的皇子这是……害羞了?
许乐天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好像没有看错,心里慌张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是该藏起来呢?还是该藏起来呢?
“咳咳。”
两个人一听见声音,仿佛触电般突然躲开,许乐天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额……药材买回来了。姬神医呢?”
“师父回家给师娘做饭去了。”
“师……师父?”
温素心点了点头:“嗯,他收我为徒了。”
许乐天这是彻底愣住了。
他懵逼了。
她刚刚在说什么?是不是发热烧坏了脑子?
“你你你你,你说的,是真的?”
他结巴了。
这当然!何人不知姬谷山姬神医医术了得,颇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世间别说找他拜师了,就连见上一面都比见圣上要难!
此番姬神医现身在此处,就已经足够让许乐天震惊的了,居然还说,要收温素心为徒?这个看上去瘦小无比的小姑娘?
温素心已经快要被尉迟甫这个不听话的病人气死了,压根没有在意到后面许乐天复杂无比的表情,“是真的,这包银针他也送我了,你王爷作的见证。”
说完,正打算继续给尉迟甫擦身体,一抬头却看着尉迟甫警惕的眼神,心头火气一上来,也赌气地冷哼了一声,坐在一旁坐视不管。
许乐天瞧了瞧这尴尬的气氛,颇有眼力劲儿地狗腿上来:“哎嘿,温姑娘,可有什么帮忙的?”
“去,给你七皇子擦身体。”
“是是是,好的好的。”
温素心憋着气,尉迟甫也憋着气,这个时候,却是透出了他们这个时候该有的年龄,特别是温素心越来越养好了的小脸在她都没有自觉的情况下嘟起嘴来,活脱脱一个撒娇不得逞生气的小姑娘似的。
尉迟甫冷着眼给人擦好了身体,心里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
“七皇子,我问你。”
“怎么?”
“你身上是不是有常年的积毒。”
此言一出,尉迟甫和许乐天俱是一怔,许乐天拿着湿毛巾的手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再也不见方才吊儿郎当狗腿的模样。
“爷。”
尉迟甫手一摆,示意他不要出声,只是沉声问,那声线仿佛瞬间堕入冰窖,冷如烈风:“你要做什么?”
温素心听着一愣:“什么做什么?”
“你既然看得出来,不是为了威胁我?”尉迟甫皱着眉头,憋了良久,终于鄙夷地笑了,“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如此普度救我?”
“你什么意思?”
总是温素心再蠢,也听得懂这句话的潜在意思,这是什么,刚刚还处得不错呢,突然这夹缝相对的语气,让她听着——非常不爽!
“难道不是?”
尉迟甫讥笑地问,这样的女人!数不胜数!恨不得挤着头来进他的殷王府,来给自己谋得权利、富贵……
温素心大怒,“嚯”地站起来,一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她整个人的身体都因为愤怒而颤抖!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温素心一字一句地背着《大医精诚》,眼神澄澈如秋水,不见丝毫杂质,与其说她在背一段,不如说这段话的每一个字都已经刻印在她的心里,成为了她学医治病的信仰。
随着她认认真真地说出每一个字,尉迟甫的内心就多了一丝的后悔。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失策?
看到这个女人被自己的话气到站起来,那小小的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手心一片通红,都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肩膀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被气到颤抖,脸涨得通红。
可即使如此,尉迟甫也看不见这个女人丝毫的眼泪。
他突然就觉得有些后悔了起来,为什么自己说了这样子的话,为什么……这样伤害到了这个女孩子,明明她就是一个姑娘,九岁的孩子,仿佛五岁的身躯。
刚刚姬神医也说,她被人下了常年的毒?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她的家宅一定很辛苦吧?
“民女学医,兢兢业业,从未忘却过孙老先生的教诲!七皇子如此折辱民女,那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便是!民女定看到皇子便退避三舍,绕道而行!”
说完,温素心意欲离开,被许乐天一下子拉住了衣袖:“温姑娘!”
“松手!”温素心一把挥开衣袖,却发现许乐天用了力,自己根本甩不开,“男女授受不亲!”
“不,温姑娘,不过一场误会!”
“有什么好误会的!我温素心的尊严还没沦落到给一个狗眼看人的皇子医病!”用尽了所有力气挣脱开来,却发现之前那个在门口候着的黑衣人恍如一座大山杵在面前,把门口堵了个彻底。
尉迟甫抿着唇,没有说话,许乐天都快要急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哪个大夫可以一下子就知道自家王爷体内淤积的旧毒,这个病虽然在主子表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现象,可是贴身的暗卫都清楚,每个月定有一两天尉迟甫会毒发,浑身疼痛,虚弱无比,不管找了多少大夫都没有办法,甚至有不少学识高强的太医也诊断不出有这个毒!
说不定温姑娘……说不定她可以……
“温姑娘,是我们的言辞不当,还希望温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计较。”
许乐天把语气放得一软再软,狗腿地凑上前好声好气地哄着:“温姑娘,七皇子他额——还小,还小。”
“比我大一个头呢还小?”
“额……呵呵,他心智还是小孩子!”
“……”
许乐天挠了挠头,看到了温素心一脸无语的样子,还有尉迟甫黑脸的样子,一阵头疼,自家主子也是个倔脾气,从未见过他跟谁有服过软的模样,明明是自己也有些理亏。
“温姑娘温姑娘,能否……帮我们七皇子看看?……诊金一定是会给的!”
温素心冷冷地看着尉迟甫捂着胸前,脸色发白,终归也是自己接手的病人,看着许乐天如今紧张又慌乱地想要劝自己,这般的忠心耿耿。此刻的眼神也有些松动,许乐天见状,赶紧继续劝道:“温姑娘仁心淳厚,还望救我们王爷一命!”
只见温素心的眼神再也不见刚刚那般的轻松,但总归还是心一软,“我不知道我行不行,民女只是入门医术,学了些皮毛。”
看到了希望,许乐天继续进攻,一把单膝跪下行了一个握拳礼:“温姑娘医德高尚,还望一助!”
温素心盯了尉迟甫好久,看着他一直顽固着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不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股子气,“就刚刚给你拿单子养几天,这个没恢复还想医老病?”
“月月,走了!”
一人一狗走到门前,温素心没好气地吼了门口的暗卫一声:“我要回家!走开!”
暗卫看到了尉迟甫的眼神示意之后,这才给她让开了路。许乐天看着温素心满是火气的背影,松了一口气:“主子,你这嘴可——”
话音未落,尉迟甫一个眼刀子刮过来,让他适时地闭嘴了,沉思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吩咐道:“暗中回府吧,就说我在城外树林被野猪袭击,不要声张。”
许乐天转过头来,只见他又一次回复到了自己熟悉的模样,寡言少语,一张冷得要死的脸顶着,却又能迷死世间万千少女的模样,只是那一双眼睛仿佛找不到什么感情的波澜,不过成了一个好看的装饰。
许乐天心头一凛,恭敬地一行礼:“属下酒驾来迟,还请皇子赎罪!”
“嗯,回去把这个月和下个月的月钱罚了。”
“……主子……惩罚能换一个不?”
“不能。”
“……”欲哭无泪的许乐天想着,自己的媳妇儿钱又要多存一段时间了。
而这个时候,尉迟甫却开始在想一些别的事情,许乐天看他这个样子,明白了几分,试探性地给他下了个台阶:“主子……咱们也是理亏……不如,去给温姑娘道个歉去?”
“……”尉迟甫思量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主动服软,但是给许乐天下了一个命令。
结果……第二天的温素心就觉得非常无语了。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