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字字啼血,“我听了,可他还是说要杀鸡儆猴,于是强暴我的妻子,把我刚出生的孩子摔死在了磨盘上,啊,啊……”
村民情绪陡然失控,开始抱着脑袋拼命嘶吼。
“这是假的,这分明都是假的!这些天,初九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形影不离……”
沐明雪着实被吓到了,满脸泪痕争辩着。
龙渊天天与他们在一起,哪里有时间去屠光六个村的村民?
再说,为什么,为什么啊?
然而,村名的惊恐,却是如此真实,如此触目惊心。
屠村不说,还强暴女人,摔死刚出生的婴儿,如此丧心病狂之举,即便连想,龙渊都觉得心惊胆战,他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可是,村名却口口声声说,是他屠村杀人!
这里只有他是镇南大将军,只有他是太初九。
这才是帝君龙正的反应对不对?
龙渊瞬间醍醐灌顶。
帝君龙正不是没有反应,也不是反应过激,而是,他想彻底将自己钉死在道德与良心的耻辱柱上。
这绝对不是金寨国的阴谋,为何?
因为金寨国的大军已经被自己灭了!
龙渊知道金寨国又多少大军在大熵南疆,已经先后歼灭,一个不留。
北源道附近的六个村,早已经只剩下淳朴憨厚的村民。
然而,一夜之间,一切都灰飞烟灭。
附近关卡最近根本没有敌报。
谁能无声无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抹杀六个村的村民,然后嫁祸给自己?
只能是帝君龙正,其他再无别人!
因为这一切都太过巧合,简直书中比写的还要巧。
刚好六个村的村民都死了,唯独只剩下一个人。
而这一个人,还口口声声说是镇南大将军太初九杀了他的妻儿,灭了他的村子。
如若这事儿真是自己做的,自己会傻到留下把柄,自取灭亡?
自己总不至于贼喊抓贼,边杀人边告诉他们,是谁杀了他们吧?
如此是不是太丧心病狂了些?
龙渊辩解道,“此事明显就是个阴谋,我不信诸圣看不出来。如若一切真是我所为,我又为何要留下话柄,受制于人?”
金通圣难得开口道,“因为你也始料未及,会有人逃脱你的魔掌。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留下这个村民,就是要让你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不是这样的,真得不是这样的。”
沐明雪几乎已经要哭晕过去。
沐婉清更是满眼愤怒,却毫无辩解之力。
村民的证词太致命了,他明显就是受害者。
可是,她也知道,龙渊根本没有任何屠村的动机和时间。
自动到了南疆之后,她们姐妹时刻都是与龙渊在一起的,龙渊做任何事情,她们能不知道?
对于沐明雪姐妹的辩解,六圣视而不见,他们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见龙渊怒目而视,金通圣继续道,“你草菅人命也就罢了,竟然还暗通魔族,太初九,你究竟意为何为?”
“我暗通魔族?这又从何说起?”
龙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更是不知道自己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什么屎盆子都能往他头上扣?
说话间,金通圣再次喊了一个人来到六圣面前。
“叶尘?!”
龙渊张口结舌。
叶尘不是死了吗?
这一刻,龙渊感觉自己是在梦中。
手指龙渊,叶尘悲声道,“是他,就是他,是他让我吹响魔笛,召唤魔气重新侵染大陆的!”
龙渊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原来每晚的魔笛之音都是你吹奏出来的?”
叶尘道,“你装什么糊涂,魔笛是你给我的,也是你让我每晚在尸骨边吹响的,你可不能翻脸不认账啊。”
龙渊顷刻猜到一种可能,于是质问叶尘。
“你是不是与骨骨有关?你是不是骨骨派来的奸细,你是故意来栽赃陷害于我的对不对?”
“你承认就好,的确是骨骨派我来的。不过,骨骨不也是听你的命令才组建魔族大军,准备复兴魔族,卷土重来的吗?骨骨和我,都不过是你的附庸,被你威逼利诱,这才鬼迷心窍,误入歧途!”
说完这话,叶尘又转向金通圣道,“金圣人,几位圣人,你们一定要替我做主。我本来就是个命苦之人,可即便死也得不到片刻安宁。太初九他不让我死,他让我修炼魔道,遁入魔族,以此助他复兴魔族,对付大熵,将大陆重新变成魔域。”
叶尘的证词字字含泪,杜鹃啼血,听的几位圣人怒火中烧,群情愤然。
金通圣道,“太初九,你连死人都不放过,可见你穷凶极恶到何种地步。现在你还有何辩解之词?”
龙渊道,“我没有杀害任何一名无辜的百姓,更没有通魔,村民和叶尘分明都是在血口喷人。”
听说龙渊就是镇南大将军太初九,村民早吓得魂不附体,像一条狗一般蹲在地上,抓住沐三清的双腿,躲在他的身后瑟瑟发抖,连看龙渊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叶尘则是满眼含泪控诉,“‘当魔芋之花开遍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就是我魔族卷土重来之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你是个男人就敢作敢当,爷们儿一回!”
龙渊真的很想笑,如此疯话,怎么可能是他说的?
这话应该是骨骨说的才对吧?
叶尘是何时与骨骨搞到一起的?
叶尘现在很显然是受骨骨指示,在替骨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是,他们却将屎盆子扣在了自己头上!
骨骨不是逃跑了,他现在何在?
叶尘如此自投罗网,倒打一把又是为了什么?
龙渊心思急转,想弄清楚其中的纠葛和利益关系。
不等龙渊继续想下去,金通圣便再次开口问道,“山脚下的魔芋之花你可曾知道?”
“知道。”龙渊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花是用来聚集魔气,滋生魔族大军的?”
“知道。”龙渊再点头。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让它们继续存活下去,而不是尽数捣毁?你还说你不是魔族余孽?”
“我之所以留下,是有我的长远打算!”
“你有何长远打算?你的长远打算就是魔族复兴!”
“大伯,太初九不是这样的人。”
金聪终于忍不住开口替龙渊辩解。
“聪儿,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魔族丧心病狂,无所不用其极,你太过单纯,千万不要被他给欺骗了。”
“太初九的所作所为我亲眼所见,感同身受,他绝非是魔族余孽!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顶天立地,光明正大!”
“是吗?”
金聪与龙渊之间的友谊金通圣早有耳闻,所以金聪如此维护龙渊,金通圣一点不奇怪。
但是此刻,他绝对不允许金聪站在龙渊一边。
“那朝圣大比武那日,他神魂之海中的魔气又作何解释?”
“之后国师大人不是已经澄清了他的清白吗?”
“现在国师玄冥已经叛国逃之夭夭,你觉得他的话还能采信?我甚至怀疑,整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国师玄冥与太初九共同策划出来的惊天阴谋!”
金聪哑口无言。
一个叛逃之人的证词,自然无法采信。
金通圣继而转向龙渊,“还有,此时此刻,他明明知道魔芋之花是为魔族服务的,却还巧舌如簧,说什么狗屁长远大计。如此自相矛盾之人,你竟然还信他?”
金聪只能继续沉默。
这两点,的确都解释不清楚。
想到洛星罗兰,星落海此刻终于看不下去了,赶紧问龙渊,“你有何长远大计,现在就说出来,只要能得到我们大家的认可,我们就可以还你清白。”
龙渊看了眼叶尘道,“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请恕我不能说。等时机成熟,你们一定会见证我的赤胆忠心。”
金通圣道,“只怕到时候,我们后悔莫及。”
星落海也无言了。
龙渊如此固执,他想帮,也帮不上了。
六个村子,尸横遍野,他亲眼所见。
几千人身上都盛开着诡异的魔芋之花。
魔芋之花的周围聚散着浓郁的魔族气息,正在孕育无数的魔族大军。
这些魔族大军一旦成型,就是整个大熵的灾难,就是整片大陆的灾难。
而北源道的山脚下,同样盛开着魔芋之花,且比六个村落加起来还要多出几倍不止。
简直是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龙渊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下,不只是金聪动摇了,沐明雪,沐婉清也差不多要动摇了。
山脚下的魔芋之花的海洋她们是见过的。
她们也知道,龙渊也见过这些诡异的花海。
然而,当时龙渊的确什么都没做,而是任其横生滋长。
沐明雪更是急得泪眼婆娑,无所适从。
“初九,你有何难处,一定要现在说明,否则爹爹他们如何还你清白?”
龙渊摇头,固执道,“明雪,我现在不能说,因为这个秘密至关重要。这里现在人多嘴杂,随时可能传到敌人的耳朵里,如此我就功亏一篑了。”
龙渊眼前的顾虑并不仅仅只是叶尘。
叶尘肯定是骨骨的傀儡,这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龙渊顾虑的是眼前数千大活人!
骨骨居心叵测,用尸体滋养魔族大军。
自己现在一旦道出秘密所在,将来眼前这些人中随便哪一个变成尸体,骨骨都有可能通过他的记忆得知秘密所在。
骨骨一旦得知这个秘密,将来,那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骨骨这个大魔物,连神梦陵玄雾月都找不到他,拿他没办法,可见其神通广大到何种地步。
叶尘的那句“当魔芋之花开遍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就是我魔族卷土重来之日”更是让龙渊惊心动魄。
什么叫高明的谎话?
那就是九句真话加一句假话,人们就会将那句假话也当真。
魔族卷土重来一定是骨骨的终极阴谋所在。
他藏起来,一定是在布局一盘大棋。
如此,自己的秘密就显得尤其重要。
总之一句话,不到与骨骨决战之时,自己的秘密就永远不可能公开。
即便六圣也不可以。
六圣重重摇头,对龙渊的固执很是失望。
在他们看来,龙渊这是固执己见,不知回头。
滥杀无辜百姓数千,再加通魔一罪,他们想留太初九都不成了。
最为重要的是,此刻,他们其中大部分人都更加坚定一个信念:
太初九就是太子龙渊,而且是通魔太子龙渊。
这在他们看来,这几乎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
过往的重重迹象表明,太初九一步步在他们心目中演变成了通魔太子龙渊的模样。
其中要数沐三清和星落海对于这个结论最为伤心。
沐三清早知道太初九就是太子龙渊,这是龙渊亲口告诉他的。
之前他还庆幸,还暗自帮助龙渊,因为龙渊才是大熵名正言顺的太子和帝君。
可是现在,他想帮,也不敢帮了。
一旦龙渊入魔,一旦他是魔君遗子,大熵断不能再容他。
甚至整片大陆也无法再容他。
星落海很伤心,很绝望,也很苦恼。
洛星罗兰竟然爱上了通魔太子龙渊,这个如何是好?
自己来南疆之前可是与她郑重承诺,回去就让她美梦成真。
如今看来,这个美梦也永远只能是个美梦,而无法变成现实了……
愚鹤和洛星云此刻也终于醍醐灌顶。
太初九如此强悍,醍醐灌顶的体质,竟是源自魔族血脉,这就理所当然了。
所以说嘛,现实生活中,哪来的那么多的旷世奇才?
全都是扯淡。
六圣之中的五圣此刻都看向沐三清,等待着他最终的裁决和审判。
看来,六份奏折并没有冤枉太初九,关键是,太初九不知悔改,一意孤行,这就死有余辜了。
作为大熵的圣人,他们有理由,也有责任将其绳之以法。
“沐公,请做最后的裁决吧!”
星落海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长叹一口气道。
沐明雪霎时急了,拉住沐三清道,“爹爹,不要。初九肯定有他的苦衷,你们为何不能理解他?说不定他真得是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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