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青三人也是几近哽咽,泪水涟涟,高兴得不得了。
“你们都以为我死了是吧,放心,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太初润德脸色苍白,却喜笑颜开。
“呸呸呸,我可不许您再说半个‘死’字!”
太初鱼即刻去捂太初润德的嘴。
“好好好,不说,爹爹不说了。哎呀,丫头,疼!”
“哎呀,爹爹,我是不是碰着您的伤口了?”
触目惊心,太初润德的胸口竟然又渗出血来。
“可能是因为刚才太过激动,又多走了些路,伤口又撑开了。”
太初润德倒是满脸不在乎,急忙招呼着朝两位圣人走了过去。
鞠躬行礼,太初润德道,“六壬山庄太初润德见过两位圣人,能再次见到两位圣人,下官真是三生有幸。”
太初鱼赶紧解释道,“是我请求两位圣人帮我打探您的消息,两位圣人这才到这里来的。”
“是吗?”
太初润德赶紧叩谢,“下官替我家小女,感谢二位圣人救命之恩。”
愚鹤,洛星云赶紧回礼说不用,只是帮忙打探消息。
一边,愚鹤很是不解问,“太初老庄主您这是从哪儿来?”
太初润德哈哈一笑道,“下官这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过大难不死,又回来了。”
却是对星落海相救之事闭口不提。
“看来太初老庄主是吉人自有天相,值得庆贺。”
两位圣人瞬间眉开眼笑。
接下来,二圣本来不想提及太初九,其他人更是不想提及,不成想,太初润德却主动发话了。
他问,“对了,二圣就见到下官弟子太初九吗?刚才下官听人说,他好像是从未央宫回来了。可六壬别苑又不见他的踪影。下官就想着,他是不是奔极寒宫寻下官来了。一边又想着,鱼儿他们怕是也要回来了,也怕她们也奔这儿来找下官,就干脆直接寻过来了。”
二圣面面相觑。
太初鱼等人也是顷刻神情黯然。
心里都想着,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你胸口的那一刀是被太初九捅的?
其实在星落府,当太初润德看到那把弯曲的刀,以及听星落海说,太初九被玄冥带去未央宫之后。
他大概就已经猜到,那把刀一定是太初九刺下的。
当时监牢里面的人,除去太初九之外,谁还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太初九为何要刺自己这一刀?
当然是屈从玄冥的意志。
他为何要屈从玄冥的意志?
因为他想自保。
自保为何?
别人不知道,太初润德却再清楚不过。
因为太初九是太子龙渊,他一直梦想着回到他的本来世界。
如此,玄冥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龙渊是太初润德从小看到大的,龙渊此刻的心思他再明了不过。
无非就是给自己争取足够多的时间和机会,仅此而已。
太初润德会怪他吗?
当然不会。
如若要怪他,一个多月前,自己又何必将他“赶”下山?
所以当太初润德从星落府醒来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初九现在怎么样了。
他急急从星落府出来,生死不顾,也就是想去打听太初九的消息。
另外一方面,他还想知道,太初鱼她们究竟成功了没有。
问到太初九,所有人的神情顷刻都黯然下来。
太初润德当然一眼看出异样,不过,他不在乎这些目光。
“爹爹,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您心口的那一刀,就是他刺下的。”
太初鱼忍不住愤懑道。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表示太初鱼并没有撒谎。
这可是太初九亲口承认的罪过。
“你见到初九了?”
太初润德即刻问。
“我已经杀了他,替您报仇了!”
太初鱼冷冷道。
“胡闹!”
太初润德当即痛心疾首,“人,初九人呢?”
墨雨指了指一边杂草丛生的枯蒿草丛。
太初润德即刻跌跌撞撞跑了过去,“初九,初九啊!”
胸口的伤其实并不太重,毕竟未伤及心脏,不致命,但很疼。
却不是伤口痛,而是心痛。
太初鱼的这一剑,直接斩断了龙渊在此世最珍贵的记忆和精神寄托。
此世的他是孤独的,任何人,于他,都是陌生人。
即便太初润德和太初鱼,也不过是狼生的亲人,而不是他的。
过去一个多月,他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或是迷惑自己,说这些人就是他的亲人。
但是,此一刻,那一剑,让他瞬间明白过来,他,其实还是只有一个人。
深渊?
深渊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它甚至连身体都没有。
它只是龙渊脑海里的一个声音。
龙渊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孤独过,绝望过。
这个世界,一旦他失去太初润德,失去太初鱼,失去六壬山庄,他还剩下什么?
以前他把六壬山庄当做自己家。
但现在,他失去了。
他变成了一个没有家的人。
“初九啊,你在哪里?师父来接你回家了!”
是太初润德急切的声音。
“这么快就听到师父来接自己的声音了?”
龙渊一阵愕然。
“看来,师父还是疼自己的,即便死了,还不忘来接自己,同自己一起魂归地府。”
两行眼泪滑过龙渊的脸颊,冰冷刺骨。
可是,他瞬间又意识到不对。
那一剑明明完美避开了心脏,自己根本就不会死啊。
不死,自己又怎么可能听到太初润德呼唤的声音?
之所谓生死天涯,阴阳两隔!
“初九,初九?”
那个声音固执地在耳边响着,回荡着。
难道师父没死?
可是,小师妹明明说他死了,而且还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
否则她也不至于如此恨自己,还给自己一剑。
听到太初润德声音中的急切,龙渊幸福地闭上眼睛。
管他生与死,真实与虚幻?
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温馨幸福时刻吧。
但是,很快,龙渊身边不远处的枯草迅速向后倒去,继而,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并不轻快,而是踉踉跄跄。
那个脚步声后面还跟着其他几个急切的脚步声。
“爹爹,他都已经这样对您了,您为何还要理他,让他死了算了!”
是太初鱼极其败坏的声音。
能听到太初鱼的声音?
难道自己真产生幻觉了?
龙渊顷刻陷入恍惚之中。
胸口的伤口很大,他流了不少的血,脑袋开始眩晕。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初九何错之有?!”
太初润德的声音越来越近。
龙渊努力睁开眼睛,想去看他此刻究竟是死是活。
然而,阳光太炫目,龙渊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竟然很难看清太初润德面孔及神情。
“他何错之有?他认贼作父,还在您的心口捅了一刀!”
“住嘴,丫头!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句话,你就很有可能丢了脑袋!”
“你让他去国师玄冥面前去告发我啊,你让他赶紧摇着尾巴,去国师玄冥跟前讨好卖乖去吧。与他这样的人共处一世,我宁愿死!”
龙渊淡然一笑,再次闭上眼睛。
他太累了。
真想好好睡一觉。
而且眼眶里此刻也装满了泪水,需要好好释放。
“住嘴!你们都不懂初九,你们根本不懂他。”
太初润德的这句话让龙渊好感动,好想哭。
即便自己在他心口刺了一刀,他却依然对自己笃信不已。
脚步声已到耳边,龙渊却再也不想睁开眼睛。
他怕这一切都是幻象,一旦睁开眼睛,就化作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初九,初九!”
是太初润德痛惜的声音。
“师父,对不起。”
眼泪顺着脸颊哗哗淌下。
“初三,赶紧背初九会别苑!”
是太初润德怒吼的声音。
“师父……”
“快!”
“是!”
接下来便是一阵剧烈的颠簸,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摇篮里,被母亲双手用力摇动的感觉。
好舒服。
龙渊彻底放浪形骸,沉沉睡了过去。
身后,二圣及龙罡,墨雨,默默目送六壬山庄所有人急匆匆离开。
四人心间五味杂陈,却不知道太初润德为何如此坚持要救太初九。
难道是因为玄冥之前在比武场的那句话,太初九是太子龙渊?
太初九是不是太子龙渊,恐怕没有人能比太初润德更清楚。
而太初润德之前那句“你们不懂”,好似也更在说明太初九身份的不一般。
看太初润德超乎溺爱的神情及态度,加之以前的所有猜测,真有可能,玄冥一语成谶。
但是,这样的太子龙渊,一个可以认贼作父的太子龙渊,太初润德如此付出,值得吗?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
玄冥一直与太子龙渊针锋相对,势不两立。
如若太初九真是太子龙渊,此次却为何能活着走出未央宫?
难道太初九真得认贼作父,与玄冥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阴谋?
玄冥竟已经狼子野心到如此地步了吗?
不经意回头,愚鹤陡然发现身后的乱葬岗,不知何时竟然长出无数绛紫色的小草芽。
难道是天气回暖了?
还是要回春了?
可是,时候尚早啊。
最终,二圣郁郁离开。
这样的消息,他们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太子龙正禀报。
之前,他们还认为太初九是一名难得的旷世奇才,将来或许能为太子殿下所用,能为大熵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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