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只在空中狂舞的拳头还能算作是拳头吗?不能了,那就是两片绞肉机的锋利金属叶片。
龙渊实在难以置信,如此笨重的身躯,竟然灵活的如同脱兔。
那人已经欺身到了眼前,下一刻便要将龙渊整个人绞成肉泥,做成饺子馅儿。
此人所使的招式都十分怪异而粗暴,简单而直接,一切都以杀人为要,毫无章法可言。
但不得不说,很有效果。
大熵正统家族是不可能有如此邪门儿而粗暴的功法的,除了剑南道那个鱼龙混杂的异族群居之地。
冤有头债有主,仅凭“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几个字,龙渊已经大致猜出此人身份,杀手无异。
但他究竟受谁指使,幕后主使又是谁,龙渊却是万万猜不出来。
目前天下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恐怕不少,首当其冲就是安息国皇室家族,再诸如太子龙正,诸如玄冥等等。
庞少卿等三位朝臣的附庸肯定也在其中。
但无论是谁,龙渊这条命都是绝对不会给他的。
正如那人自己所说,他武道修为很高,很高,几乎高出龙渊几个层次,龙渊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但仅凭武道修为高就能为所欲为吗?很显然不是,否则还要人长脑子做什么?
那人不知道,其实从初一见面,他就已经露出破绽,之后一路更是漏洞百出。
金家昨天刚刚对龙渊盛情以待,又是吃饭又是送礼,将姿态放得要多低有多低,一心只想点到为止,深情表达欲结友好之意,龙渊也适时抛出橄榄枝,给出令他们满意的回馈,余下的时间,是需要双方好好沉淀及酝酿的。
就算金聪着急想见面示好,金石夫妇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时隔一日就迫不及待想要再示友好,入洞房都没这么着急的。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金石夫妇深知,金聪更不是傻子。
若果真如此,金家就不仅仅是在放低姿态,而是在自降身价,卑躬屈膝。
这是做生意的大忌,金家人又怎么可能不知?
即便这是金聪一人的主意。
昨日过后,龙渊自信,他在金家的地位已经如日中天,就算金聪再不客气,再听龙渊昨日的话,也不至于随随便便打发一个人来请他。更何况来的人对龙渊还如此冷冷冰冰,爱答不理?
金家上下,就连金石夫妇在内,谁人不对金聪少爷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金聪身边要有这么个眉眼冷清的下人,不早打发要饭去了。
还有龙渊之前问的一堆问题,看似只是闲聊,实则是在试探那人的口风。
明明走的不是一条道,明明去的地方越来越荒凉、人声越来越稀少,却说是去周围人声鼎沸、地处闹市的金家别院,分明就是信口开河嘛。其他问题也是龙渊胡编滥造,随口一问,那人却全盘接收,从不说一个不字,只是点头称是。龙渊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算命先生,见面一眼就能知晓一切。但那人就是半个不字没有。
如此说他心里没鬼,那才见鬼了。
最关键的破绽是龙渊问他姓名时,他明显一顿。
世上有被人问到自己姓名时还需思考的人吗?除非他是个傻子,或者他根本就有问题。
既然肯定那人有问题,龙渊自不会坐以待毙,早乘假寐的时间想好应对之策。
如若那人武道修为在自己之下,就无所谓一战了。
但对方极大可能是个硬茬,又怎么办呢?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逃也不是龙渊为人处世的风格。
那就只能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
劲风扑面,犹如刀割。
武魂雄浑,排山倒海。
在那人眼中,龙渊已然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只待自己一双铁拳轰隆砸下,这具冰冷的尸体就会被碾压成肉泥,之后在这荒郊野外腐烂,爬满蛆虫,或塞野狗豺狼牙缝,或饱秃鹫雄鹰肚腹,怎么都行,唯独一点,反正就是不能站着、活着离开这里。
倘若龙渊今日站着回去,或者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他又怎么可能回去领银子?
没有银子,又哪里来的女人睡,哪里来的美酒喝?
太初九必须死!
这是那人此刻唯一的信念。
因为信念驱使,亦或是女人和酒的煽动,他的一双铁拳拳拳直击要害。
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倒在他的一双铁拳之下,为他换回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女人,和美酒。
今天,太初九亦必须如是。
然而,下一刻,龙渊却突然间笑了。
笑得无比灿烂,对着那人一双冷酷而阴晦的眼睛。
“这小子是不是有病,死到临头不抵抗也就罢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那人仅仅只是一愕,拳头却丝毫未停,长驱直入,纷纷砸向龙渊全身上下至少几十处要害部位。
但是,只是刹那间功夫,那人就觉出不对来了。
明明晴空万里,却怎么突然下起了雨?
如若没下雨,耳边又何来的下雨声?
“噗噗噗噗噗……”
“彭彭彭彭彭……”
仿佛雨打芭蕉,风吹竹林的声音。
紧接着,那人又发现自己与龙渊之间已经只剩下咫尺距离,中间却突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小孩。
一个看似只有五六岁?
或六七岁的小孩。
但无论是五六岁,还是六七岁,他终归只是个小孩。
毫无意外,自己的拳头纷纷落在了小孩身上。
亦或者说,是小孩主动替龙渊接住了自己瞬间轰出的数十记重拳。
更加诡异的是,小孩儿此刻也在对着自己笑。
而且笑得比龙渊还要灿烂、辉煌。
龙渊笑,是因为有人替他去死。
小孩笑却又是为何?
那人瞬间有些懵。
难道死很有意思?
难道还有人赶着跑着要一心求死?
接下来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龙渊竟风轻云淡转身就走,似没事人一般走到马车车辕上坐下,之后摆出一副准备看戏的惬意姿势。
在此期间他甚至还顺手在路边野草丛中扯了一根青草咬到嘴中,吊儿郎当的样子要多欠打就有多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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