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炀无法判断程亦然言语里的真假，眼底镇定平静无懈可击。
说实话沈濂和她纠缠这么久，总之在自己看来，他真不觉得程亦然喜欢沈濂。
不过她喜欢谁无所谓，他能肯定的是这一刻她和自己在一起。
整个聚餐无比和谐，顾炀自己没怎么吃，却没让程亦然动过筷子，桌上话题不断，他积极应和着，时不时回头看程亦然，程亦然也会和他搭话。
程亦然捣鼓着碟子里的配料，用羊肉卷包了满满的辣椒，推给顾炀，还对他浅浅一笑。
顾炀不假思索，一口送进嘴里，愣了下，又若无其事地咽下去，平静的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程亦然瞪大眼睛：“你这样就不好玩了吧？”
顾炀缓了会儿，回头哑着声音和她道：“差不多回家了，我送你？”
程亦然哭笑不得，拿了杯冰水给他，一边道：“你们还会有活动吗？”
“聚起来就一定有，你要参加吗？”顾炀接过水，“谢谢。”
“不早了。”程亦然摇头。
“也好，我送你回去。”顾炀起身，帮她带上外套。
程亦然抱着手，心情有些微妙。
这集绅士、体贴又莽撞于一身的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感情太过炙热了吧？
碾压那个姓沈的闷骚。
告别之前，程亦然还和樊湘水她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与顾炀并肩走出餐厅。
顾炀给沈濂发信息，说自己要送程亦然回去，又和她道：“你觉得沈濂知道会怎么样？”
“喜欢一个人是无辜的，你不需要向任何人屈服。当然，你没这么喜欢我的话还是赶紧屈服吧，不是气话。”程亦然语重心长道，“我也不想你因为一时冲动和沈濂的友谊破裂。”
“喜欢就是喜欢，没那么喜欢是什么说法？”顾炀不屑，“从看上你开始，老子就抱着全力以赴的决心。各种意义上。”
程亦然扶额苦笑：“什么啊靠，我是个肤浅的女人，已经彻底爱上你了。”
“能牵手吗？”顾炀伸出手道。
程亦然将手交给他。
“谢谢。”顾炀五指穿过她指缝，十指相扣。
“这个谢谢也很加分，不知道为什么。”程亦然神情迷惑的点评。
“谢谢你说出来，我很开心。”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下，静静往前走，感受着彼此手心的触感和温度。
“你和沈濂在搞什么？”顾炀问。
“应该说没事搞了，就搞一下沈濂吧。当时脑子一热，想的确实是要将他绑在我手脚的锁链挣脱，毕竟未来我想跟他走下去，而不是毁在他手里。”
“现在呢？想法不一样了？”
“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吧，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他的关系了，而且他还在跟我拧。没有头绪，听天由命。”
顾炀垂眸：“为什么当时没有换一个人的想法？这比去改变一个人容易多了吧？”
程亦然笑出来：“如果我现在说‘喜欢’，你不会觉得很恶心吗？”
“没有。如果我不觉得恶心会让你介意，那么我就恶心一下。”
程亦然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诶，如果我说我对你这种人渣毫无抵抗力，你会觉得我恶心吗？”顾炀问得很认真，甚至可以说深情。
“我会继续努力，真的，相信我。”她积极点头。
“沈濂差不多一年前跟我说过，他不敢跟你表白，怕把你吓跑。我可以当作在沈濂面前和在我面前，你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吗？”他又问。
程亦然看着他不断点头，还很有节奏，一副要开始蹦迪的样子。
顾炀歪头笑了下：“其实我挺嫉妒的，你在沈濂面前才是截然不同的。但那样我又不喜欢，我喜欢你现在这样，很自然。”
“明白。”程亦然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
“不知道，感觉和你交往像在白纸上作画，很明朗。”
“我就当你在夸我，谢谢。”
“哈哈哈~！”
“还有，沈濂白痴。我是说性格。”
程亦然捂脸。
两人聊了一路，送到小区门口，程亦然松开手，和顾炀比了个心。顾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程亦然回去的时候乔任明在家，正坐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她后变得不耐烦起来：“去了哪里？”
“你猜。”程亦然敷衍，迫不及待离开了客厅。
-
沈濂那边，顾炀打车过去，心情不错，还抢着麦唱了几首歌，倒是没发现沈濂的身影。
当然不是先走了，顾炀下去后才发现这家伙正坐在角落喝酒。
“喂，兴致怎么不高啊。刚刚人送到你面前都不下去？”他坐到沈濂身边，点燃一根烟。
“我是傻逼吗。”沈濂黑着脸心情极差，扭头看他说，“我是她的狗，下去让她耍得团团转吗？”
顾炀表情一僵：“你用得着吗？认个输很难吗？你是和谁对战还是追老婆？”
“你懂什么。”沈濂扔开杯子，焦躁地揉着头发，“她的未来规划里没有我了。你知道她对我什么态度吗？跟我没一句真话！全是演戏！她就这样逗弄我！”
沈濂站起来摔了酒瓶，玻璃炸开的声音过后，整个房间鸦雀无声，茫然的看过来。
顾炀低头看了眼溅落在脚边的玻璃，沈濂已经走到了门口，有人看他喝醉了，怕出什么事将他拦了下来。
他看着被人围起来的沈濂，弹了下烟灰，嘀咕道：“玛德，智障。”
-
清晨，程亦然还迷迷糊糊，桌面的手机不停地震动起来，她打了几个滚，终于起身去拿了手机，继续倒回床上，划开接通。
“早安。”
声音传过来，霸道中带着特有的细腻，程亦然睁开眼睛看了眼，是顾炀。
“擦……”
她将手机扔开，捂着脸做了一个深呼吸。
这个男人简直要攻陷自己，可特么她就喜欢这一款啊……
“你挂了吗？”
“你才挂了。”
“不要挂，说点什么。”
“我不会挂的！”程亦然恼羞成怒。
“嗯。”
程亦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一个音节里听出了宠溺，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一大早在这发春，要不要脸。
“愿意唱歌吗？”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桌边拿耳机。
“可以，虽然不是很擅长……要听什么？”
“类似月亮代表我的心。”
程亦然说完，那头传来很有磁性的低笑声，搞得她有点想撞墙。
有点事得提上日程，比如跟沈濂分手？
“试试。”
“爱你。”
“嗯哼？驾轻就熟？”
“嘁。”程亦然嗤之以鼻，“不就是渣吗？谁不会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别转移话题，唱，清唱。”
顾炀唱着歌，程亦然洗漱，换了衣服，下去准备早餐，水声和刷锅声传来，歌声停了。
“你在做饭吗？”
“不，我在看节目。”
“额，不是。你是在做饭。你还有这个技能？”
程亦然饱含怨念地发言道：“不会做饭的人都是废物。”
顾炀转移话题：“你要做些什么？”
“你问这个让我想起来没有买菜，这真是个糟糕的问题。”于是程亦然挂了电话。
她随便在冰箱里找了点吃的，上楼看了点闹钟，才七点多，摇着脑袋来开椅子，准备新一天的学习。
顾炀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直接道：“有吃早餐吗？可以一起。”
“吃过了，没时间。”程亦然道，“要听点刺激的吗？”
“额，洗耳恭听。”顾炀小鹿乱撞，声音里还有些期待。
于是程亦然背起了单词……
安静且和谐。
就是程亦然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边有些喘。
“你在干什么？”
“撸天使。”
“……”
哦，那没事了。
“停会儿，记得喝水。”
“放心，还是热的。”程亦然翻了页单词本，任务完成，做点题。
“我在想一件事。”顾炀将狗推开，摊在太阳椅上，发出咯吱一声响。
“什么？”程亦然说着，传来不紧不慢的翻页声。
“关于沈濂。”
“说吧，虽然有点奇怪，但这不是禁忌。”
“如果你们不在一起，沈濂的状态会一直很糟糕，冷战解决不了问题，你愿意做出决定吗？”
程亦然停下动作，笔在指间转了起来。
“顾炀，其实沈濂告白后并没有要求我现在做他女朋友。移情别恋是很缺德，沈濂不应该还蒙在鼓里。要解决这件事，我会欠他很多，也无法偿还。”
“你的意思是？”顾炀有些不明白。
“我是说我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他如果不会善罢甘休，我的未来也会拱手奉上。虽然喜欢和你相处，但对于沈濂，我无法否认或者暗示自己去削弱这份感情，或许不是恋人与恋人之间的，但我爱他。”
顾炀啼笑皆非：“你为什么要用毁灭现实的东西去应付虚无的感情？你就算葬送未来也不能解决问题啊。”
程亦然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难看，像是要哭出来：“我一开始就是他痛苦的根源，现在还要送给他致命一击。我可以双手沾满鲜血，但他是我唯独不能伤害的人，即使他未来要毁掉我。”
“逃离他或者让他现在改变吗？你会怎么选择？”顾炀说道，“我现在不想知道答案。至少我还和你在一起时，不要让我知道答案。”
他挂断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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