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一家小酒馆。
谷铁衣和朱光华相对而坐。
“……朱先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如果这次你们军统能帮我渡过这一关,我愿意向你们提供一些有关日本陆军、海军的重要情报。”说完了这话,谷铁衣又四下看了一眼。
小酒馆内除了他们俩之外只有两个闲汉模样的客人,并无其他人。
朱光华的目光在谷铁衣的脸上扫了扫,他不知道这个老牌特务拜托自己的这件事是真是假,他试探性地问道:“谷先生,您是不是有点过虑了,我看这件事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
谷铁衣有些沮丧地摇摇头,“朱先生,你对中谷孝之这个人还是很了解,我跟随他多年,非常清楚他的手段。这次的事,我不但不是过虑,恰恰相反,我怕我还有什么地方没考虑到,到时候可能会有难以想象的大麻烦。”
朱光华看出这一次谷铁衣是真急了,否则一向很自负的他不会像个丧家之犬似的来求自己。
但是,朱光华正是看到了他身处丧家之犬的状态,打算再逼一逼他,看看能不能更榨出一些油水出来,于是,他好像有些为难地笑了笑说:“谷先生,您也知道,我们军统在你们的几次打击之下,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所以……我怕……这次我帮不了你。”
谷铁衣紧盯着朱光华,稍倾,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黄澄澄的田黄石悄悄地放在朱光华的手边,“朱先生,这是我酬谢你的。”
朱光华看了看那个乒乓球大小的田黄石,他知道就这块小石头,最少也值十根“小黄鱼”。
他心中暗暗一喜,因为他知道谷铁衣既然肯用这么贵重的东西来收买自己,就一定肯向自己提供一些他可能不愿意提供的,更有价值的情报,相对于有价值的情报来说,他对这块黄澄澄的小石头并没有什么兴趣。
朱光华慢慢地把那块田黄石推还给谷铁衣,脸上充满歉意地苦笑了一下,“谷先生,朱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见朱光华一再推脱,谷铁衣有些恼火,他把脸一沉,冷冷地扫了朱光华一眼,“朱站长,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现在虽说我们是敌我双方,但是我们也合作过多次。据我所知,因为我的帮忙,你在你们戴老板面前很有面子,这次,我落了难,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其实谷铁衣这话是话里有话,他的潜台词是警告朱光华,假若这一次他不肯帮自己,他就把两人多次合作的事向军统总部,向戴笠举报。
谷铁衣这一次找到了朱光华的死穴。
朱光华为了在戴笠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多次与谷铁衣接洽,双方合作了很多次。正如谷铁衣所说,因为谷铁衣的帮忙,戴笠对他的工作赞赏有加,多次在内部会议上当众点名表扬,这对于戴笠来说是极不多见的。
但是,戴笠并不知道朱光华是通过与谷铁衣这个老牌日本特务合作才做成了那么我事情。
军统家法很严,尤其是通敌一款,有不成文的规定:杀全家。
朱光华拿起酒壶,分别给谷铁衣和自己倒了一杯酒,故意考虑了一下,“好吧,看在我们多次合作的份儿上,我就帮你一次。”说着悄悄地把刚还推还给谷铁衣的那块田黄石又拿了过来,揣进自己的口袋,站起身,离开了小酒饭。
……
早上,杜雨霖刚进办公室。
沈子砚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谷铁衣。
杜雨霖见他们几个人的神色有异,略有些诧异地问:“你们这是……”
沈子砚掏出一张纸扬了扬,“杜雨霖,你被捕了,这是逮捕令。”
沈子砚身后的两个人上前给杜雨霖戴上手铐。
“我犯了什么法,你们抓我?”杜雨霖拼命挣扎。
谷铁衣阴沉着脸从后面走上前,看了看杜雨霖,“你私下放走了共党要犯赵落霞。”
“胡说八道,这是谁说的?”
“你的太太池田雅子。”说着谷铁衣掏出几页纸在杜雨霖面前扬了扬,“这是池田雅子的亲笔供词,你看看这是不是她的笔迹。”
杜雨霖马上明白自己中了谷铁衣的奸计,他让池田雅子给自己写信,然后模仿她的笔迹炮制了这所谓的“亲笔供述”,并把这个供述当成逮捕自己的证据。
杜雨霖怒气冲冲地说:“我不相信这是她写的,我要求见她,跟她当面对质。”
谷铁衣冷冷地说:“杜先生,我认为没这个必要了,不仅你太太供出你放走了要犯赵落霞的事情,你的同事,也就是沈队长也提供证据证明你是杀害了华北政务委员会高级顾部茂川荣治先生的凶手。”
杜雨霖死死地盯着沈子砚的脸,“沈子砚,我真是看错了你。”
沈子砚走上前,凑到杜雨霖的耳边,“杜雨霖,你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如果你睡了我,却不娶我,那么,我就送你下十八层地狱,现在我就送你上路。”
杜雨霖有些绝望,他千防万防,却从来没想到沈子砚会在自己背后捅上一刀,而且这一刀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沈子砚对两名手下喊了声,“把他带走。”
两人刚要把杜雨霖带出房间,房门一开,小林佑吉非常恭敬地陪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杜雨霖一看这人,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个人竟然是那个被贾承志在矿井炸死了的中谷孝之。
中谷孝之穿着一件中式长衫,手里盘着一对黑红色的核桃,逐一看了房间时的人一眼,向押着杜雨霖的两人挥了挥手,“把他放了。”
沈子砚以前没见过中谷孝之,不知道这人是谁,听他说要放了杜雨霖,她问那人,“你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力释放他。”
小林佑吉在一旁介绍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任晋北政厅最高顾问、警务厅厅长,大同炭矿株式会社社长中谷孝之先生。”
中谷孝之微笑着看着呆立一旁的谷铁衣,“桥本,要不,你最后使行一下你的权力,向你的部下下命令吧?”
谷铁衣摘下眼镜用手绢擦了擦,可能是他太过紧张的原因,他一时没拿稳,眼镜一脱手掉在地上摔碎了。
他有些沮丧地冲沈子砚和另外两名手下挥了挥手,“按中谷先生的吩咐做。”
两名手下只得打开了杜雨霖的手铐。
中谷孝子点了点头,又对谷铁衣说:“桥本,你的办公室在哪儿,我们去那谈谈以后的事情吧。”
谷铁衣弯腰拾起已经摔破了的眼睛,叹了口气,转脸对沈子砚说:“子砚呐,麻烦你去我家给我取一副备用的眼镜,就在我书房第二个抽屉内。”
沈子砚点点头。
谷铁衣跟着小林估吉和中谷孝之出了门。
杜雨霖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个中谷孝之怎么死而复生了?
……
沈子砚开着车来到谷铁衣家。
沈子砚经常来这里,对这里非常熟悉。她打开房门来到谷铁衣的书房,打开他书桌的第二个抽屉,里面果然有一个眼镜盒。
沈子砚伸手去拿那个眼镜盒,这个眼镜盒好像有什么拴着似的,她又使劲拉了一下……
“轰”的一声巨响。
谷铁衣藏在抽屉里,由那个眼镜盒拴着的一枚炸弹爆炸了,书桌被炸成几块,沈子砚血肉模糊地倒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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