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永真以轻柔语调提出的质问,陆潇淡然的耸了耸肩:“我只是想前往金刚山仙峰寺观赏明早的日出,途中正好看到一个奇怪的小矮子想要攀上这座塔楼的侧面。”
“小矮子?”
永真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乱波众?他人呢?”
陆潇用拇指向身后指了指:“当我在身后出声呼唤他时,那位矮个老兄似乎突然被吓了一跳,一时不慎踩滑跌入了山谷深处,对此我很抱歉。”
陆潇带着黑色幽默的玩笑显然并没有让永真信服,这位气质高雅的药师看着陆潇的眼神越来越警惕。
“能轻松战胜仙峰寺的乱波众,想来阁下也不是等闲之辈吧。”
“我再问一次,你接近九郎大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陆潇翻了个白眼,从书架上跳了下来。
他的动作引起了永真的戒备,药师小姐突然从宽大的袖子下拔出一把短刀,刀刃正对着陆潇。
“别激动,我真的没有恶意,对你们抢破头的龙胤之力也毫无兴趣。”
越过挡在九郎面前的永真,陆潇将视线转向面露不解之色的龙胤御子。
“九郎,对吧?”
“嗯。”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潇蹲下身来和九郎平视,同时也用这种看似不设防的姿势向永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对自己拥有的龙胤之力似乎非常反感,你有想过摆脱这种力量,让自己重新回归平凡人的生活吗?”
九郎原本暗淡的双眼骤然一亮,但随后就露出了苦笑:“当然想过,但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吧。”
“拥有龙胤之力的御子和接受御子赐福的人无法死去,只能永生永世的徘徊在世间,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陆潇善意的向九郎笑了笑,以意味深长的目光瞄了脸色有些复杂的永真一眼:“龙胤之力确实能让人拥有不死之力,但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会有相生相克的东西存在。”
“龙胤之力也不会例外……对吧,永真小姐?”
永真看着陆潇的眼神有些闪烁:“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潇重新从蹲姿站直,张开双手向二人示意:“如你们所见,一名普通的明国人。”
“不过龙胤之力并非起源于苇名,我在自己的家乡也曾经听说过与之相似的传说,故事最后提到,一名伟大的英雄,手持可以斩断不死之力的长剑终结了龙胤带来的灾难。”
“我相信,苇名国的龙胤之力应该也会有相应的克制之物,只要能找到它……”
九郎急促的追问道:“就能终结各方势力对龙胤之力的觊觎?让苇名国恢复以往的平静?”
“这个嘛……”
陆潇有些为难的用食指挠了挠脸颊:“终结各方对龙胤之力的觊觎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想让苇名恢复平静……这个就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了。”
永真收回手中的短刀,如水的双眼在陆潇身上定格审视了一段时间。
“九郎大人,事在人为,即便斩除了龙胤之力,苇名面对的内忧外患也没那么容易解除。”
“如果您决定摆脱龙胤之力的困扰,永真会站在您这边,协助九郎大人找出妥善的方法。”
‘不对吧。’
陆潇在心里吐槽道‘你代表的苇名一心的意见,是一心不希望让弦一郎利用龙胤的力量守护苇名,所以才对九郎斩除不死持肯定态度。’
日本战国时期流行下克上,病重在身的一心已经进入风烛残年,如无意外,苇名国未来的继承权必然会落在弦一郎手中。
在内忧外患的当下,弦一郎有意提前接过大权,利用龙胤的力量击退内府的入侵。
苇名国内部的高官中也有不少人认同他不择手段守卫祖国的信念,其中就包括之前陆潇见过的那名猛将,鬼庭刑部雅孝。
就连原本直属于一心的寄鹰众都有不少人加入了弦一郎的阵营,名义上的国主一心很大程度上已经被架空,他能动用的可信人手越来越少,永真就是他手下最重要的一张牌。
别看永真说话慢条斯理且举止优雅,看上去就像一名大家闺秀,但实际上她和弦一郎一样出身寒微。
被好心人收养后,永真一直跟随有名的药师道玄学习药理之术,和师傅道玄一起为苇名一心治病多年,在道玄去世后接替师傅的位置,继续为一心调养身体。
苇名一心是一个不拘于流派的豁达武者,多年以来,他将自己独创的苇名流剑法传给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自己的孙子弦一郎。
苇名一心看出了永真在剑法上的天赋,将自己对苇名流剑法的理解毫无保留的教给了她。
天资奇高的永真没有弦一郎那样强壮的体格,她根据最适合自己的发力技巧,将苇名流剑法融会贯通,独创了一套最适合自己的柔系剑法。
陆潇此前学习的都是西方式的搏杀之术,相比更讲究技巧的东方招式,陆潇在战斗时更追求效率,在细微之处的处理上还欠缺不少火候。
一旦和将技巧能力点满的永真打起来,陆潇也不确定能否强行依靠更强的身体素质战胜她。
毕竟,东方的招式中有不少追求以巧打力、四两拨千斤的技巧。
早慧的九郎并非不知道永真是一心的代理人,但眼下他能信任的人太少,为了摆脱被囚禁的状态,他只能依靠一心的帮助脱离困局。
“永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九郎从书桌上翻出一封信,郑重的对永真说道:“请将这封信交给我的忍者,阔别三年,我再一次需要他的帮助。”
不管永真对自己提供了再多的帮助,九郎心中最信任的始终只有一个,那个三年前在平田宅邸拼死保护自己的忍者,被他赐予龙胤之力而复活的狼。
自从三年前的平田宅邸遭袭事件后,狼被弦一郎当做内奸嫌犯,独自关押在一座枯井底部。
没有得到主人的进一步命令前,忠心耿耿的狼从来没有想过逃跑。
永真从九郎手中接过信封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我知道了,我会将九郎大人的意思告诉他。”
“至于你……嗯?”
当永真回过头试图与陆潇搭话时,观星楼内早已看不到陆潇的踪影。
‘什么时候?’
永真从来没有放松过对陆潇的警惕心,但她完全没有发现陆潇是什么时候失去踪迹的。
‘明国的旅行者,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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