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该如何是好, 章坚那人就是个软骨头, 等到了京城被随便那么一吓, 估计该说的不该说的就全说了!到时本王也得跟着这废物倒霉,便又是让太子得意了!”
三皇子如笼中的困兽般来回烦躁地踱步。
陆椀椀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完全不搭腔, 她现在对付宁贵妃都来不及哪有闲工夫去管三皇子这种惊天动地的烂事,除了让那个陆梓梓那贱人死, 其他的她都不感兴趣。
可三皇子显然不这么想,他昨夜与幕僚们商议了整整一夜也没能相处万全之策,他知道这个三妹城府计谋都不逊于他那些幕僚,便只好今日来陆椀椀这希望她能帮忙那个主意, “好妹妹, 你一向便是个聪慧的, 你替你三个想想办法,这是决不能算到我头上来!”
“嗤——”陆椀椀微微一声嗤笑, “三皇兄你太看得起椀椀,我一介女流之辈完全不等军务战事,哪来那么大能耐在这事上帮你拿主意。”
这种沾染上就是死罪的事陆椀椀完全不想沾边,在这她现在忙着对付成为宠妃的宁贵妃还要想法子各种法子去弄死阳山行宫里的女人,哪有空管这种闲事,于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三皇子看着女人如此干脆利落的想置身事外, 而他曾经为了帮陆椀椀也尽心尽力安国多少事, 顿时面容扭曲了,这几日焦虑的情绪将他折磨得夜不能寐,他冷笑一声凑近陆椀椀恶狠狠道:“三妹妹, 咱们总归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若好不了,你以为你能就能继续过好日子了?若是太子东山再起,杀妻之仇、陷害之恨,你看他到时候能不能让你快活……”
三皇子话语忽然一顿,笑得有些诡异,“倘若本王真的完了,那总得拉个垫背才不算亏,三妹妹你说,把你干的那些事……比如借五妹妹之手买凶杀南央,又比如借了太子侧妃余氏之手害死太子妃,在比如说柳嬷嬷那事……”
话还未说完,陆椀椀将茶盏往桌上用力一掼,望着三皇子的双眼一眯,“你威胁我?!”
“哈哈,这也不能算威胁,只是给妹妹提个醒,你我一损俱损,这事无论如何你都休想置身事外!”三皇子也没了顾忌,笑得浑身舒畅。
陆椀椀吐出一口浊气,静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要想在这件事中脱身也不难,皇兄只需派人提前与那章坚通气,在让人在军中布置一番……”
三皇子精神为之一振,“此话怎讲?”
陆椀椀瞥一眼三皇子漫不经心道:“卫家人不是都死了么?死人又不会开口说话,是黑是白还不是活着的人说了算。还有一个没找到尸身的卫风,那么他也不一定是死了,如果说是他投了敌才导致七万大军覆灭,这可就与皇兄你无关了……”
三皇子眸色沉沉,陷入深思,“可是……卫家统领着卫家军,若稍有不善,怕真是要影响……”
三皇子话还未说完,便被陆椀椀无所谓的嗤笑打断,“嗤——三皇兄你到现在都还没看明白吗,父皇他老人家早就忌惮那个手握重兵、名声比他这个帝王还响亮的卫家了!你此番这般行事或许正好解了他老人家的心头之患哪!更何况……”
陆椀椀看着三皇子笑得高深莫测:“能打仗的是卫家军不是卫家人,卫家人再如何骁勇善战也不过就那么几人,他们是死了,可卫家军还在呀!”
三皇子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紧紧沉思,陆椀椀也不再说什么自顾自喝茶,该说的她都说了,这件事结果如何都与她无关……
***
十日后,卫家战死的英灵们的尸身才在北疆装殓完毕,却还是没找到卫风的尸首,而这边章坚已经被遣送回了京城……
章坚入了宫,还没等承帝发问,这人便率先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讲述了他所谓的亲身经历——
章坚说,他原本随卫风一道是要率这七万大军越过祁南山与另一处的大军汇合共同驻守天隙关的,在路过白虎谷前的一段路中发现了戎狄军的踪迹,他们本是有更紧急的军务在身要去镇守天隙关,可卫风冒进想贪军功,想利用白虎谷的天险设伏在那里临时阻击戎狄军,不听他的劝说,执意拖延留在白虎谷伏击戎狄军。
谁知他们反中了戎狄的诱敌之计,入了白虎谷才发现里面已经有十二万肉敌军在等着他们,他们反过来成了戎狄人的瓮中之鳖,一场残酷的恶战下来,这七万精锐之师被消耗殆尽,卫家其他几位将领俱是战死,这时卫风却是怕了,他为了活命便向戎狄举了白旗投降了,因此卫风被戎狄人带走了。
章坚说这是他亲眼所见,他亲眼见到卫风被一群戎狄人带上战马呼啸着离开,不止是他,章坚还带回了好几个在白虎谷一战中幸存下来的将士,他们也都证实了卫风是被一群戎狄人带着离开的!
此言一出,满朝惊愕哗然,有人是信了章坚所言,道一句怪不得找不到卫风的尸身,原来是厌恶军情只是七万精锐全军覆没后投了敌呀……
然也有人是不信的,不少武将皆对此抱怀疑的态度,卫风一生都在抗击戎狄,他一向用兵如神、军纪严明,且与戎狄作战经验丰富,要说他为领军功而不顾紧急军务在身冒然开战,那绝非战神卫风的风格,更不信这个硬骨头会战败投敌!
朝堂上分立成几派对此事争论不休,这事很快便在民间传开,百姓们也是议论纷纷,章坚所言,信者有之,疑这亦有之,一时间吵吵嚷嚷不可开交,那从前被万民崇敬的卫府,在满门男儿战死沙场后被推到了封口浪尖上……
而承帝的这时的心思其实很好猜,有心人动动心思便都能料想到卫府的结局。
待到卫家诸人的棺椁被运送回京之时,已经开入秋了,这桩纷纷扰扰争论了一整个夏天的官司,帝王也终于作出了他的决断……
这晚,陆梓梓刚睡下,这几日她一直神思不安,夜里也时常睡不安稳。
云嬷嬷变着法儿地给她做了些安神的膳食,夜间又和男人床榻上一番酣畅淋漓的缠绵之后,才渐渐有了困倦之意,窝在霍萧的怀里累得慢慢睡去。
睡意迷蒙间听到外间隐隐有敲门的声音,没一会身边也是一阵窸窣的动静,她翻个身微微抬起头揉着困意迷蒙的双眼,哑声迷糊地询问:“怎么了?”
霍萧原本正在穿衣下床,见此忙转过身来抚了抚陆梓梓的头发轻声道:“吵醒你了……没别的,只是云嬷嬷敲门说暗卫有事禀报,我出去看看很快就会来,你先安心睡吧。”说着替陆梓梓将被子往上拉起遮住底下的春光,然后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便起身开门出去了。
大半夜的,暗卫却连夜赶来敲门也要递消息进来,必定不会是什么寻常之事,陆梓梓心中隐隐不安,顿时没了睡意,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等男人回来。
不多时霍萧便打开房门进来了,只是面色凝重,显然是得知了某些不好的消息。
陆梓梓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在霍萧朝床边走过来的同时她迫不及待地探出身子,急切地询问:“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霍萧在床边坐下,静默片刻,也不打算隐瞒,看着陆梓梓的双眼沉声道:“两个时辰前卫家诸位英烈的遗体已经运至城门外,卫府的人本打算去接应,宫里突然下了圣旨,说卫风冒进贪功、贻误军情只是七万精锐覆灭,后战败投敌,诸罪并罚,卫家人连坐之罪,全部下了天牢!”
陆梓梓惊得瞪大了眼睛,蹭一下直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赤/裸的的身体乍然一片春光。
不过这时候两人都没心情关这些,陆梓梓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话:“竟是连让卫家办丧事的时间都不给,卫家满门忠烈为国战死,最终经要落得这般下场,我这个贤明爱民的父皇真是好样的……”她抬眼盯着霍萧,“这怕是想要借此收回兵权整垮卫家,将其满门抄斩?”
霍萧拧着眉头,将被子重新披在陆梓梓身上将人整个儿抱入自己怀里,轻声道:“怕是情况不好,听说卫家老太太方才接到圣旨知晓了所有情况,气急攻心已经驾鹤西去了,而卫钊兄妹和卫府的那些女眷幼子们恐怕都有性命之忧……”
满门忠魂的卫家怕是要家破人亡了……
一时间室内静得出奇,陆梓梓靠坐在霍萧怀里早没了任何睡意,战场上具体情况如何她没有亲眼所见不好评判,但卫风这人她是亲自打过交道的,能教养出卫钊、卫凝这样正直大气的孩子的父亲,陆梓梓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会投敌。
陆梓梓仰头看看霍萧轻声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卫家?”
霍萧叹口气,亲了亲陆梓梓的发顶,“我尽力,但太子还在禁宫,这事咱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实在有限,就算太子回到朝堂也不便过多插手,除非……”
霍萧低头,对上陆梓梓清凌凌的眼眸,“除非太子登基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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