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个“多事之冬”, 但辞旧迎新, 无论是寻常百姓家还是帝王勋贵, 年总是还要照过的,和往年一般, 除夕这夜,陆梓梓得进宫赴宫宴。
去宫中的路上, 陆梓梓满脸肃然,脑中有无数念头一一闪过,她手握成拳,指甲陷进手心……
宫宴初始时, 陆梓梓便不动声色地观察全场, 而后不着痕迹地跟在三公主陆椀椀身后, 状似随意地在陆椀椀身边的席桌上坐下来。
歌舞丝竹之声照样袅袅绕耳,可陆梓梓完全没心思, 她看着宫宴进行到后半段也差不多了,抿了口酒,笑意盈盈地倾向陆椀椀一边,轻声曼语道:“三姐姐,我多喝了几杯,觉得甚是烦闷, 你能否陪我出去走走透口气, 顺道有些事想向三姐姐请教。”
陆椀椀眼中有异样之色一闪而逝,若不是陆梓梓时刻紧盯着她的神情不定会察觉。
陆椀椀露出温婉得体的笑,“既如此, 姐姐定当陪着妹妹,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款款起身,带着各自的侍女退身朝外走去,外头的路上到处点这宫灯,陆梓梓边走边与陆椀椀闲聊,状似无意得地引着陆椀椀往太和殿供人歇脚的后配殿走去。
待走到太和殿后配殿门口时,陆梓梓见四下无人,便暗地里给小豆使个眼色,小豆微微一点头。陆梓梓亲昵地挽起陆椀椀的胳膊,“三姐我有些走累了,咱们先进去歇歇脚罢。”
陆椀椀只犹豫了片刻便随陆梓梓进了殿,殿里时刻烧着炭盆一边贵人们进来取暖,陆椀椀进去后径直走到取暖铜炉上伸伸手,没有回头,语含温柔,“四妹妹你也过来暖暖手吧,小心冻着了……”
“蒋卿宜!”
陆椀椀身形猛然一僵,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看着陆梓梓,“妹妹在说什么,姐姐没听懂?”脸上瞧不出什么破绽,但细细观察眼中明显起了异色。
到这里,陆梓梓已经差不多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她暗自冷笑,朗声道:“蒋卿宜,霍萧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劝你莫要再白费力气,无论你如何折腾,他都不会想多看你一眼,因为他觉得你无论怎样的皮囊都比不上本宫一根头发丝,他要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陆梓梓话音刚落,就见陆椀椀的脸尚完美温柔的笑容瞬间皲裂,她扭曲狰狞这朝陆梓梓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你胡说,贱人!都是你从中作梗,都是你……”
小豆早早得了命令就防着眼前这一刻,她脚步移动,飞速探手,重重撂开了扑过来的陆椀椀,而后再次移动身形到了敛秋跟前,不等人有所反应,一手刀将其劈晕,然后架着人胳肢窝利索地把人脱出殿外,随手一甩,就将沉重的殿门甩合上了。
殿门一关,外头的丝竹喧闹之声被隔绝,殿里幽幽的烛火下只剩两个人的人影,陆梓梓也终于没了顾忌,她冷笑出声,“所以你是承认了?”
她不过随口这么一诈,便现出原形了!
“所以……之前这具身体的陆梓梓被送去戎狄和亲是你撺掇了陆楥楥,你撺掇她与我作对,待从戎狄回来后你便有所怀疑陆梓梓变成了你前世死敌方梓梓,所以你用那盒加了决葵树种粉的口脂试探我,在确定了我便是方梓梓之后你便假借陆楥楥之手安排了一出除夕夜暗杀,可惜没能如愿以偿,你蛰伏许久,又联合了三皇子再次想要送我去戎狄送死,可依旧棋差一招!恰好你在这时又意外发现了霍萧也重生了,所以迫不及待地给陈家公子扣了屎盆子,装成无辜受害者,顺利推掉婚事想提前给霍萧腾位子!而后便是这次,你借了余氏之手,在祭天回来的路上给皇嫂下催产药,料定我会陪太子妃留下,而后再次故技重施又是放火又是杀人,害得太子妃惨死!”
那天拿了二公主给的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翻来覆去地琢磨,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而后所有的事都串联在了一起,她今日便是要来试探陆椀椀一番,没想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一向没存在感的三公主居然就是她前世的死对头蒋卿宜!这么多轩然大波的幕后主使!
因着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知道已经被人看穿,陆椀椀索性也毫无顾忌地脱下了伪装,她恶狠狠地盯着陆梓梓,似要噬其血肉,“是又如何,方梓梓,这一世你我皆为公主,你不比我高贵多少,霍萧还不一定选你,这次我定要让你死无全尸,比前世凄惨千百倍!”
陆梓梓,怒极反笑:“蒋卿宜,几百年不见,你心眼儿倒是又黑了不少,不过依旧没什么长进,你可知道若不是你第一次陷害南央公主和亲令她郁结而死就没我什么事,而后头那几次让你劳心劳力策划的毒计最后都是被你心心念念的霍萧给搅和的!”
就是这条闷声不响的毒蛇,蒙了她这么久,不但害死了原身小公主,让她几番生死,还害得小香毁容,太子妃惨死,小侄女出生到现在都是奄奄一息……哦对了,还得算上那个到了八辈子血霉、仕途全毁的陈宜生!
陆椀椀却是被陆梓梓的话给刺激到了,她胸口剧烈起伏,嗓音已经掐尖,“方梓梓你不得好死,我能弄死你一次,就能弄死你第二次,我得不到霍萧你也休想好过!”
陆梓梓眼中已经凝结了寒冰,她早有怀疑前世那杯毒茶是蒋卿宜的杰作,虽然她那时是求死得死,但并不代表能容忍蒋卿宜骑在她头上撒野!
陆梓梓慢慢地朝陆椀椀走去,皮笑肉不笑。
虽然她俩都挺手无缚鸡之力的,但陆梓梓好歹好会那么几招三脚猫功夫且今日有备而来,她了解这个女人,一向扮柔弱温婉扮习惯了,走三步还得喘两步。
陆椀椀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一边往后退,一边叫嚣:“你……你,方梓梓我警告你,这是在宫中,外边宴会还没结束,皇帝还在,你若敢乱来……你自己也讨不得好……”
呵!她是不能乱来,但顶着闷葫芦被欺负了这么多次,总还是要讨点利息!
陆梓梓几步跨到陆椀椀跟前,刷一把抬起手举到陆椀椀头顶。
陆椀椀急忙用手捂住脸,厉声尖叫,“啊——方梓梓你敢……”
就在陆椀椀捂住脸的时候,陆梓梓放下手,飞起一脚,朝着陆椀椀的小腹狠狠踹去。陆椀椀所有的防备都在自己那张脸上,一下被踹出去老远爬都爬不起来,瞬间痛到面容扭曲。
“你放心我不打脸,保证让人看不出来!”
说着陆梓梓动作迅速,抓紧了时间在陆椀椀懵圈到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又狠狠朝陆椀椀胸前汹涌澎拜的两团踹去……
“啊——”这种痛只有女人能理解,陆椀椀痛到全身痉挛抽搐,“贱人!你……你怎么敢?你就不怕被外面的人知道……”
陆梓梓毫不在乎,“承让,对付你就得用比你更贱的手段,你要是不服气,一会等人来了,你大可以脱/光衣裳给人瞧了来告本宫的状,请便……”
说着她飞快抄起放在一旁早已事先备好的鸡毛掸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啪”一下抽打在陆椀椀的屁股上,这一下陆梓梓是卯足了劲儿下了十成十的死力气,可比当初抽方锦煜的时候狠多了,就连准备的鸡毛掸子都比上回抽方锦煜的要粗上一圈。
当那火辣辣的剧痛骤然落在自己臀上,陆椀椀简直有些无法相信眼前的情景,然不给她反应躲闪的时间,接二连三的抽打落在了她全身各处,却都巧妙地避开了她脸蛋、脖颈等能被人瞧见的地方,就往女子羞于见人的地儿狠抽。
陆梓梓挥着鸡毛掸子虎虎生威,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狠下死力,将那掸子挥出了虚影,反正这个女人穿着冬装,布料厚且结实,抽不破!
在接下来和蒋卿宜正式杠上之前,她得先给自己、给枉死的太子妃、小侄女以及所有被连累的人出口恶气!
“啪啪啪——”
“啊啊……来人,来人,来人呐……”陆椀椀终于是慌了心神,放声尖叫哀求,以期望殿外的人听见能进来救她。
很快,外头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小豆在门外给她放风,见此急忙推门进来轻声报信:“殿下有人来了!”
陆梓梓一听,随手将鸡毛掸子扔到不起眼的角落,使劲晃晃脑袋,将自己的发髻钗寰慌乱,而后调整好面部表情,作出一脸关切焦急状,蹲下身搀扶住陆椀椀,故意提高了声调,“啊呀呀,三姐你没事吧?都说了你饮了酒走路就得小心些,这不摔疼了吧,快起来,哎呀呀,快来人哪,三公主摔倒了!”
外头涌进来一群听到动静后过来查看的宫人侍卫,有宫女手忙脚乱地将两人搀扶起来,陆梓梓还在假惺惺,“哎呀,三姐身边的那些个奴才也真是罪该万死,一个个的如此不尽心人都去哪了,你们快把三公主搀会宫去,找了太医来!”
有个小太监听了陆梓梓的话,转身就要出门喊太医去,却被陆椀椀急急喊住,“慢着……不必了……”,她被打的地方皆是羞于见人之处,喊了太医来也没用,况且如今这宫里就是宁贵妃的天下,今天陆梓梓这贱人既然敢这么嚣张地欺辱她,定是已安排好了后路,这个亏她是必须得吃了!
陆椀椀后牙槽咬得咯咯直响,却还得装出温婉贤淑的模样,“都怪本宫自己,贪杯了,不慎跌倒,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回宫歇几天便无事了,劳烦四妹妹担忧……就先告辞了!”
说完,陆椀椀在宫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逃也似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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