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 进来公主府的大红人霍二牛昨夜不知是何原因惹怒公主被连夜赶出公主府的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 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 人尽皆知。
听说,昨晚上霍二牛冲撞惹怒了公主, 公主本想杀了他泄愤,后想想当初霍二牛救驾有功, 便宽宏大量绕了他的小命,只是将他赶出府去而已……
听说,还是公主身边的小豆姑姑亲自监督命人动手赶人,那霍二牛起先还不肯走, 和公主派去清他出府的侍卫差点打起来, 最后被一群侍卫合力捆了, 抬起来丢出了府……Ugli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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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都在为霍二牛为何那么想不开去惹怒公主而议论纷纷时,王勤坐在自己住处的堂屋里, 慢条斯理地就着花卷喝着碧粳粥。
喝完粥后王勤擦擦嘴皱眉看看斜睨一眼躬身站在不肯离去的霍老爹和霍大牛二人,他波澜不惊:“都说了这事找我没用,是公主亲自下的命令,你们就算在我这儿站到死也没用!”
王勤自个儿都还郁闷着呢!
本以为这霍二牛和公主关系匪浅,他这些时日还舔着自己的热脸上赶着去贴霍二牛的冷屁股,结果这个没用的棒槌!
才几天功夫, 竟然被公主赶出府了, 白瞎了他这么多天累死人的殷勤!
王勤正郁猝着,哪还有空去管能否给霍二牛求情的事呀!
霍老爹搓着手很无助:“这可咋办哪……二小子离了府以后还有哪家府里敢要他,这让他可怎么过活, 王管事您心善,平日里和我家二小子走得也近,求你就给想个法子在公主面前求个情吧!”
王勤擦擦嘴,颇不以为意地讽刺道:“得了吧,现在你全家都是自由身,霍二牛一个手脚健全、力大无穷能到摔死人的大老爷们儿,离了府还能饿死不成!要真这么担心,干脆你全家都走得了,也好去照顾你家的二小子不是!”
这次陆梓梓虽将霍萧赶出了公主府,但霍家的其他人却是仍旧留在府中,霍家人代表了太子妃的一片心意,如果没有合理的里有莫名其妙就将人全数赶走怕是会让乔嫣兮多想,且霍家人一直都是勤恳老实地干自己的活,陆梓梓也不会为了霍萧而迁怒霍家其他人。
王勤不耐烦地将霍家父子俩打发走,也开始忙自己这一天的事了。
而南央公主府西北边的小角门处,霍婆子倚在门边满面愁容:“老二呀老二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你好好当你的差,做什么要去冲撞惹怒公主?!如今这可咋办哪?”
霍婆子给人当了一辈子的奴仆,即使现在已经得了自由身,但她早已习惯了在主家的庇佑下过活的日子,公主府当差给的例银比别地儿都多,霍家人即使得了自由身也一直留在府中做长工。
儿子毫无征兆地一夜之间被主子赶出府,霍婆子想当然地忧愁儿子无处可去。
她完全不知道儿子怀里其实还揣着三千两银票呢!即使是一个人在外过活,也能比在府里当差活得滋润。
可霍萧不愿意离开公主府,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因为他明白一旦离开了,以他现在的身份日后注定只能与梓梓越走越远……
这银票便是昨晚陆梓梓甩给他的那几张,他根本不想要,后来被府里侍卫五花大绑丢出府的时候,是小豆坚定地执行主子的命令,硬塞进他怀里的。
可以说,这三千两的银票是梓梓想要划断他们这一世纠葛的凭证,他即使揣在怀中也绝不愿意动用分毫!
霍萧拥着他那个瘪塌塌的小包袱,蜷缩着两条大长腿、双手抱膝,低着头坐在小角门的台阶上一言不发。他抿紧了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完全不回应老娘的哀哭。
而角门里边,霍婆子身后还站着四个虎背熊腰、满脸煞气的带刀侍卫,四个人一字排开,像四座门神一样将角门堵了个结结实实。
“臭小子,娘跟你说话呢,听见了没?”
霍婆子见儿子沉默不语,以为儿子的牛倔脾气又犯了,又有些怪这小子不争气净给她惹祸,于是一巴掌拍在霍萧的脑袋上。
“娘……”霍萧这才从惶然忧思中回神,他茫然地抬起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朝霍婆子望去。
眼中的痛楚还未来的掩藏,甚至还带了一丝丝的委屈,这样如孩子般无助彷徨、无家可归的眼神,让霍婆子一下便又软了心,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呀!
霍婆子无奈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帕子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团物什塞到霍萧手中,她在霍萧耳边轻声低语:“这里有三十两银子,你拿去找个地儿暂时先住下,如今公主还在气头上,等过些日子我再试试看有没有别的法子可想。”
霍萧将银子包推回去:“娘我不要,我手上自己还有几个钱,这些你拿回去罢!”
霍婆子叹口气道:“拿着罢,我和你爹你大哥也就能凑这些银子帮你一把了,若真没法子,那你便在外头寻活计谋点生路吧,总归要为将来做打算,你和你哥都还得娶妻生子不是!”
霍萧紧紧捏着这包银子,手指骨泛白,喉间梗塞,让他感受到亲情温暖的肉/身父母在这里,他刻入灵魂的爱人也在这里……
他上辈子还有还多话没来得及说,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做,他为了能再次睁开眼来到她的身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只有他自己知晓,他说什么都必须再回到这里,再次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边!
霍萧捧着那包银子思忖着,如今梓梓不会再信他,要想再次回到她身边,为今之计只有借助他人之力,而能帮到他的唯有一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陆煦!
*****
初夏之时,午后雷雨频发,滂沱的大雨让整个京城陷在一片泥泞灰蒙之中,平添一份灰败凄凉。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宫门处辚辚驶出,街上的百姓看到马车上专属与东宫的标志纷纷恭敬避让,马车一路疾驰,畅通无阻地在东宫大门口停下。
马车看看停稳,车帘子就被人从马车里边猛地掀开,陆煦跳下马车看都没看周围行礼问安的人便疾步往府里走去,一只手里还紧紧拽着一本奏折。
他身后马车里紧跟这出来一个白面无须的年轻太监,那太监手忙脚乱地将手中的油纸伞打开急匆匆地追上去,嘴里嚷着:“殿下等等,奴婢给您打伞,哎哟喂可别淋湿了……”
这太监比陆煦要矮多了,追上他以后,只能踉踉跄跄地举着伞去够陆煦的头顶,谁知陆煦皱着眉一把将其挥开,脸色比方才在府外要难看多了,他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气汹汹地直冲书房而去。
等到了书房,陆煦的衣裳已经湿了一大片,头发也湿哒哒地撮成缕,身上冒着湿寒之气。可及时这般也无法熄灭他心头的燥火,陆煦烦躁地随意找了个榻子重重坐下,手里的奏折却是依旧握地死紧。
书房里当差的人在就被知会要太子回来,俱以等候多时,见太子浑身湿漉漉地进屋,打水的打水,拿衣裳的拿衣裳,立马就忙碌开了。
陆煦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干帕巾,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抹,而后狠狠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沉声开口吩咐道:“去请周先生来。”
侍从应声恭敬退下。
等陆煦换装后,原先退下的那侍从领了一个虎背熊腰光的大汉进来,这大汉脑袋上长了一层刚冒出头的细绒头发,隐隐还能看到头顶的专属于出家人的诫疤,边进门还边大声嚷嚷:“又出了啥幺蛾子了?殿下你好歹让老子把饭吃完,酒都还没喝一口就被拖来了!”
此人名叫周启山,一个才还俗的和尚,却是如今太子智囊中的领头人物。
周启山生得浓眉大眼,满脸的络腮胡,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这样子像极了打家劫舍的草莽山匪,与睿智的谋士形象大相径庭,更难想象他曾经还是个吃斋念佛的和尚。
陆煦曾经师承当世大儒温世鸿,曾住在周启山当和尚是的寺庙里。周启山是个被寺里主持收养的孤儿,性子暴躁根本不是做出家人的料,吃斋念佛二十年,到头来还是没忍住,学了鲁提辖,一拳打死了逼良为娼的恶霸,成了死囚。
温世鸿知其有惊世才学,实在不忍其就此消亡,便给使信让陆煦偷摸摸走后门把人给救了下来。
从此,大和尚改名周启山,投入东宫名下,表面上得了个太子舍人的官位。
他还了俗,在东宫喝酒吃肉,时不时替陆煦出几个鬼主意,陆煦登上太子之位、接陆梓梓从戎狄回京,都有他的一份功劳。
陆煦刚从里出来,被承帝好一番训斥,心情极度不虞,也没空如往常般和周启山说笑。
那本从他进门其便一直握在手上的奏折早已被雨水打湿,此刻正皱巴巴地躺在陆煦的书案上。
书房里都是他的心腹之人,此刻陆煦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滔天怒火,一把操起那本奏折,狠狠地掷在了地上。
书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咦?”只周启山一人并不害怕,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奏折,好奇地打开瞧,里边的内容他很眼熟,还是他亲自拟草的。
周启山一脸果不其然地轻嗤一声,他随意往太师椅上一靠,对陆煦道:“我早说了这没用,叫殿下别白费力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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