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宵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正在这时,慕常走了出来,清宵眸中的清辉顿时暗了下去,拉开许桑棠的手,别开脸去,“真的没什么。”
慕常瞥了清宵一眼,走过来朝许桑棠道,“夫人可要出门?”
许桑棠点了点头。
“夫人要去哪里?老奴送夫人一程吧。”
说话时,慕常似乎老是朝清宵脸上看,许桑棠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口说道,“管家看清宵做什么?”
“没什么,老奴见世子爷生得俊秀,便忍不住多看两眼。”
“那是的,清宵的确生得好,可以与慕瑾之一争高低,不过,管家,你可不能因为清宵长得俊美,便见异思迁,弃慕瑾之而去。”许桑棠打趣笑道。
慕常听得满头冷汗,连声道,“夫人说笑了,老奴只忠心于公子爷一人。”
“只忠心于慕瑾之,那我这个慕夫人呢?”
“夫人又拿老奴打趣了,夫人是公子爷心尖上的人,夫人说一,公子爷不敢说二,夫人往东,公子爷绝不敢往西,老奴这些年也算学了些眼色,就算背叛公子爷,也不会背叛夫人。”
虽然明知他是奉承,许桑棠仍忍不住笑了笑,面露赞赏的看了慕常一眼,“难怪慕瑾之这么器重你!果然本事不小!”
“夫人谬赞,老奴不敢当。”
两人你来我往,你夸我捧,说了好些话,气氛一直热烈,许桑棠脸上笑容如花,从始至终,清宵不发一言,仿佛一切事宜,都与他无关。
直到他们两人再也说不出吹捧的话,气氛开始变得尴尬,清宵才淡淡道,“桑棠,国公府还有事,我先行一步。”
话音刚落,他便足尖一点,轻轻跃上高墙,很快消失在层层楼宇间,快得许桑棠连挽留的话都来不及说。
清宵一走,许桑棠若有所思的望着明显松了口气的慕常,眼里闪过一道幽光,脸上不动声色,“管家,我上街逛逛,散散心,待会就回,你不必担心。”
“公子爷曾千叮万嘱,要老奴照顾好夫人。”
“是吗?”
许桑棠深深的看了慕常一眼,“既然如此,那你便跟着吧。”
说着,便脚不沾地的快步离开,绿衣跟惯了她,很快追上她的脚步,而慕常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而八大护卫中的四大护卫,包括秦铁,早已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跟上她。
许桑棠东逛逛,西看看,对什么都有兴趣,又只看不买,看似兴趣不大,慕常自始至终跟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不远不近,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许桑棠在一个卖丝巾的小摊前停下脚步,挑选着丝巾,笑眯眯的对慕常道,“管家,慕府事情繁多,下人们没有你看着,想必会偷懒耍滑,你何不……”
‘回府’二字还没说出口,慕常便恭恭敬敬的抛出四个字,“他们不敢。”
许桑棠被他堵得气闷,脑子一转,又道,“慕瑾之在刑部大牢想必有些不习惯,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她总觉得清宵有话要对她说,要不是慕常出现,恐怕清宵已经说出口,而且奇怪的是,自从慕常出现,虽然他一直和她说话,目光却一直落在清宵身上,似乎在盯着他,而清宵,态度也很是奇怪。
慕常半弯着腰,神情依旧恭敬,“与老奴相比,公子爷想看到的一定是夫人。”
许桑棠再次被堵得胸闷气短,不再想法子甩开他,暗中朝绿衣使了个眼色,绿衣暗暗点了点头。
主仆俩,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会,便去了第一楼。
一进第一楼,阿玉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老板娘你这两天来得挺勤的,昨儿来了,今儿又来,怎么?怕阿玉我偷懒,还是怕我贪了第一楼的银子?”
阿玉自从全面掌管第一楼后,迎来送往,说话大气许多,就连面对许桑棠,也敢开几句玩笑了。
许桑棠脑子里嗡了一声响,昨天?她昨天来了第一楼?怎么可能?
她昨天一早在慕府寻思怎么救慕瑾之,午后,卓尼雅来了慕府,让她喝了调理身子的药汤,接着,她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三更时分,才醒了过来,今天早上才知,尼雅在她的汤药里下了安神药。
许桑棠觉得蹊跷,见慕常脸色有些难看,更觉得蹊跷,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阿玉,你糊涂了,我昨天不舒服,在慕府呆了一整天呢,前天我的确来了第一楼,你一定是太忙了,把日子记混了。”
阿玉刚要分辨,却见许桑棠颇有意味的目光投了过来,她跟了许桑棠三年,很多东西都是跟着许桑棠学到的,对她的眼色神情了解得很清楚,顿时明白过来,忙笑道,“可能真是我记错日子了,都怪老板娘,急匆匆跑去嫁人,把这么大一个酒楼丢给我,害得我日也忙夜也忙,每日累得头晕眼花,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
慕常脸色稍有些缓和,许桑棠只作未见,丢给阿玉一句“给我泡壶碧螺春,再来些点心。”,便带着绿衣噔噔噔上了二楼,闪身进了其中一间雅间。
慕常刚要跟进去,却被守在门口的绿衣拦下。
“小姐品茶,不喜欢旁人打扰,慕管家不如跟我一起在门外等?”
慕常仔细观察了一下,雅间只有这一扇门,谅许桑棠飞不出这间屋子,旁人也飞不进去,且四大护卫也是守在门外,便安心在外等着。
许桑棠一进雅间,关了门,阿玉很快端了茶和点心来,附在许桑棠耳边说了几句话,许桑棠边听边点头,阿玉离开后,许桑棠便在墙上画着的四面屏风中的一面用力一推,那屏风便露出一道可容人通过的缝隙,原来这是一道以屏风为掩饰的暗门。
当初设计这个暗门,原因很可笑,许桑棠最初开了第一楼,心想自己无权无势,要在京城立足,恐怕会得罪不少人,便设计一道暗门,以作逃生之用。
这道暗门只有三人知道,文远,许桑棠和阿玉。
许桑棠通过暗门,进入隔壁的房间,那里有一道藏在墙内的暗梯,许桑棠进了暗梯,下到一楼的一个隐蔽的小房间里,桌子上放着一套男装,是阿玉事先准备好的。
许桑棠换过男装,重新挽了男子的发型,又在脸上抹了一些暗色的粉,让脸色看起来灰扑扑的,妆扮好后,许桑棠手上摇着一把纸扇,畅通无阻的从第一楼的后门走了出去。
一出第一楼,许桑棠便雇了辆马车。
“公子去哪?”
清宵此刻在哪?
许桑棠没有头绪,决定去镇国公府碰碰运气,“去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气派得很!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公子爷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人,去探亲还是访友?”
一上车,车夫便叽叽喳喳个没完,让许桑棠不由得想到21世纪某些城市的的士司机,特能聊,天南海北,明星八卦,什么都能聊上一通。
“公子,我跟您说,我和镇国公府的门房那可是从小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兄弟,您要是想找人,我帮您搭个线,绝对能让您很快找到要找的人,只是费用方面,就要稍微的添那么一点点了……”
唠嗑这么久,就为了多加点钱,两相对比,21世纪那些聊天聊得乘客发狂的的士司机可爱多了,许桑棠好气又好笑,见车夫还在热情洋溢的说着他和门房的兄弟情谊,那简直是情比金坚,感天动地,没好气的蹦出两个字,“讨债!”
“什么?”车夫一怔,随即笑呵呵道,“公子说笑了……”
“爷可没空说笑,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欠了爷一笔债,爷今天要去讨回来!”
“什么债?”车夫八卦的打听。
“你真想知道?”许桑棠故意压低声音,做出诡异的气氛,还紧张的四处张望,“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任何人,憋在心里都快发疯了,就怕说出来连累别人送命,一直忍着不说,这位兄弟想知道的话,我这就告诉你……”
车夫一听,脸色都变了,连连摆手道,“别,别,公子,我只是随便聊聊,不想知道。”
“别啊,我好不容易可以跟人说说心里的秘密,你一定要听我说……”
“不!我不想知道!真的不想知道!公子继,继续保守秘密吧!”
车夫紧张得舌头开始打结,许桑棠一挑眉,“真不想知道?”
“不想!一万分不想!”
许桑棠一脸失望,叹息一声,“好吧,你不想知道,我也不能勉强你听,就让这个秘密烂在我的肚子里吧,今天我去镇国公府讨债,就没想活着回来!”
许桑棠看着松了一口气的车夫,突然话锋一转,“这位赶车的兄弟,我觉得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个秘密,就算我今天死了,也有人知道我因什么而死!”
车夫身子一晃,差点掉下马车,一边坚决不肯听,一边将马车赶得飞快,很快便到了镇国公府门前,等许桑棠下马车后,赶着马车飞也似的跑了。
许桑棠不由得扬唇一笑,门房走过来,打量了许桑棠几眼,见她穿着一般,语气不甚恭敬,“找谁?”
许桑棠刚要开口,一道清朗平和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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