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开导了良久,也不知道沈修听见去没。
他的面色一直淡淡的,看不出分毫的难受,仿佛就像在听着什么枯燥的评书一般,神色没有丝毫波澜。
一旁的夏冰明显比沈修坐不住。
一出诊室,夏冰就忍不住嘀咕道:“明明还有一年,怎么突然就变成还有三个月了呢!”
沈修似乎比她还看得开,唇角扬着淡淡的笑,“你没听医生说吗,我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一直糟蹋着这副破败的身体。其实三个月,已经在我的预料当中,没什么好惊讶的。”
夏冰皱着眉,想到医生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好奇问道:“医生说你曾经大量输血,你什么时候输过血了?就你这身体,你还能给别人输血?”
沈修默了默,道:“别人是不能输,但是有一个人,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得给啊。”
夏冰蹙眉:“谁啊?”
不过这一次,沈修却是没有回话。
出了医院的大门后,时间才到中午。
“你要走了吗?”沈修问。
夏冰看了眼正当头顶的日头,点了点头:“嗯。”
沈修垂眸,忍不住抱怨起来:“早知道就不预约专家门诊了,都不用排队,一上午就结束了。”
夏冰闻言,心下隐隐泛出一股不是滋味。
可是尽管内心复杂,她也没打算,要在沈修最后的这段生命中,陪在他的身边。
她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可是仔细想了想,夏冰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沈修纵然可怜,可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也是实实在在的伤害了她。
她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陪他走完生命最后的一段旅程。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法做到完全的冷血,于是忍不住问道:“倪绮烟呢?你怎么不叫她来陪你?”
沈修抬眸,对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没听见医生说吗,我需要保持心情愉悦。倪绮烟在我的身边,只会加速我死亡。”
夏冰闻言,心口不免又抽了抽。
“死亡”两个字,居然能从沈修的嘴里,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他到底有没有在乎自己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这件事?
夏冰皱着眉。
尽管内心怜悯,可是深吸了一口气后,她知道,自己陪伴沈修的时间,到这里就结束了。
以后他是死是活,和自己也没有关系了。
想想他们走过的这些年,夏冰也没想到,他俩最后,竟然会是以这样的一个方式道别。
她爱过他,也恨过他,到最后,她也没想到,沈修在她的心目中,已经完全成了一个陌生人一般的存在。
其实这样也好。
陌生人,约莫是他和沈修最好的状态。
“我该走229d05da了。”
沈修抬眸看着他,喉结动了动,有些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夏冰深吸了一口气,拎着挎包,准备离开。
忽然间,手腕被一股凉意攥住。
夏冰的脚步顿住,回过头,就见着沈修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正抓着她的手腕。
他的手是凉的,血是凉的,但是那看着夏冰的眼神里,却是炽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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