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夜晚是宁静而美丽的。
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空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芬芳,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树叶“沙沙”作响,小溪流水潺潺,蟋蟀唧唧长鸣,田间蛙声一片,宛如一首美妙的交响曲,共同奏响夜的乐曲。
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里那样真实了。
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处,保守着它们的秘密,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山村里修建了许多民房,差不多每家都开着灯,灯光像一串串玛瑙,是那深蓝色的衣服上的一丝色彩。
陈彬拧着行李,紧随母亲行进在乡村的田间小路上。
一丝丝凉风吹来,凉丝丝的风像轻纱一般,缓缓地从他们身边滑过,轻抚他们的脸颊。
不一会功夫,他们步行到了家门口。
这是一幢小二楼的房子,还是三年前在陈彬的公司还没有倒闭的时候,陈彬听说周围那些在外面打工的乡民都修建了楼房,背着苏小红,偷偷寄钱回家修建的。
没想到如今,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能够让他安身落脚,为他遮风挡雨,要不然,他就会沦落为一个乞丐了。
汪汪汪!
当陈彬随母亲一起走到他们家院坝里的时候,耳边传来几声狗叫,一条大黄狗朝陈彬扑了上来。
陈彬小时候被狗咬伤过,知道那种动物的厉害,对这狗东西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关传英大声呵斥道:“大黄,别叫,这是我儿子阿彬……”
狗好像通人性似的,不再叫了,一个劲地朝着陈彬摇尾巴。
吱呀!
这时候,一楼堂屋的门打开。
陈彬的妹妹陈芳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房间里走出来。
陈芳见陈彬和母亲站在房门口,先是一愣,然后一脸诧异地问:“妈,哥,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回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一个电话呢?”
“我们今天走得急,没来得及给你们打电话,就直接回来了,”关传英看了看女儿身后,问道:“刘建祥呢?他去哪里了?”
“唉,”陈芳听见母亲提起丈夫,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吃完晚饭就出去了,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忽见儿子刘波怯生生地看着陈彬,便对小男孩说道:
“小波,快叫舅舅!”
“舅舅!”小男孩对陈彬叫了一声。
陈彬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身无分文,没钱给外甥买礼物什么的,感到有点过意不去,但见小男孩穿着破旧而单薄的样子,感到一阵心酸。
想起自己把陈婷婷视为掌上明珠,对她百般呵护,把她养得像是一个小公主那样,可到今天才知道她不是自己亲生的,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小外甥,内心隐隐作痛。
于是,他上前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一脸歉疚地道:“小波,对不起,舅舅今天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给你买礼物!”
“没关系,”小男孩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很懂事的样子,说道:“我以后要像舅舅那样,去城里念大学!”
“好啊,”陈彬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忍不住讪笑一声,说道:“只要小波好好念书,以后舅舅就送你去城里念书……”
“哥,别站在这里了,大家进屋再说吧!”陈芳接过陈彬手里的行李,领着他们走进堂屋,将行李放下后,向母亲询问道:“妈,你们还没有吃饭吧?”
“还没有呢,”关传英回答说:“路上下雨,道路塌方,遇到堵车,我们乘坐这趟车晚点两、三个小时……”
为怕陈芳担心,她没有将以纹身男和耳钉男为首的歹徒拦上大巴车,对车上的人进行抢劫,陈彬挺身而出,将那帮家伙打下车,保护了一车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件事说出来。
刘芳听完母亲的叙述后,说道:“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做饭!”
“还是我去帮你吧,”关传英回应一声,对陈彬说道:“阿彬,你先坐一会,我去帮你妹妹做饭!”
“不用,”陈彬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先去我爸坟前看看……”
关传英询问道:“都这么晚了,到处都是黑灯瞎火的,你去那里干什么?还是明天去吧!”
“没事,”陈彬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家了,我得去看看他老人家!”
“那……好吧,”关传英说着,走进她那间卧室,找出一把手电筒交到陈彬手里,说道:“你拿上电筒,快去快回,我们等你回家吃饭!”
“好的!”
陈彬点了点头,摸黑离开家门,径直朝他家后面的小山坡上走去。
不一会功夫,他便来到了父亲的坟前。
天上挂着一轮弯月。
月光投洒在大地上,给大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沙。
透过朦胧的月光,陈彬看见父亲的坟墓长满了青草,青草中点缀着野花,仿佛是老人家脸上雕刻着岁月的痕迹。
此时,父亲慈祥而又严肃的面孔浮现在他的眼前。
回想起了与父亲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艰辛的日子,和那些快乐和甜蜜的时光,想起小时候,父亲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了下。
“老爸,儿子不孝,自从我离开石板田村之后,已经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回来看望过你,我今天回来看你了!
“对不起,儿子没有用,找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做老婆,居然替她养了五年多的私生子,没有延续我们陈家的香火……”
说到这里,陈彬悲从心来,泪如雨下。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止住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在父亲的坟头上,用手刨了几把新鲜的泥土。
“爸爸,你安息吧,你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母亲,让她老人家安度晚年!”陈彬在父亲的坟前默默祈祷着,心想:“要是父亲在天有灵,他一定会为我来看望他感到欣慰……”
忽然,他看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在后山的羊肠小路上晃动,随后钻进了路边一片茂密的小树林里。
“秀容!”
“建祥!”
紧接着,两人酥到骨子里的叫喊声从树林里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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