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盛自从那次问过她几味药材之后,每天都会问她些医药方面的问题,或者是药材的名称作用,或者是剂量。
他又跑过来问纳兰嫣婉草药,纳兰嫣婉索性闲来无事,也便同他说起来。康盛手里拿着草药,看着细心讲解的纳兰嫣婉,竟有一瞬间失了神,他觉得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如果天上真的有仙子,大概也就是这幅模样,心地善良不求回报地救人,有时也会闹脾气生气。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纳兰嫣婉用草药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康盛楞过神来连忙点头:“有,有啊。”
“那你记住了吗?”纳兰嫣婉问道。
康盛点头,把她刚刚说的话一字不错地重复了一遍。
昆鹏过来问道:“你又在问嫣婉姑娘草药了?”
康盛点点头:“是啊,我多学一些,说不定回去还能用得上,嫣婉教的很明白也很仔细。”
他的称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嫣婉。
纳兰嫣婉也不在意他如何称呼,对昆鹏称赞道:“是啊,康盛很有天赋,他的鼻子比正常人灵敏,很快就能分辨出不同的草药。而且他真的学的很用心,也学得很快呢,我只要讲一遍,他基本上就可以记住了。”
“是吗。”昆鹏浅笑着看着康盛,“没想到你小子在学医上还挺有天赋。”
接连听到他在意的人夸他,康盛有些害羞地低下头:“主要是嫣婉教得好。”
他们一直忙到日落,小镇上大部分的居民都已经康复,可也少不了在瘟疫中死去的人。晚上,镇上的居民把所有死去的人用牛车拖到镇子外面火化,以免他们的尸体再感染其他的人。
火光冲天,伴随着丧失亲人的哭喊声,这场瘟疫总算是度过了。
纳兰嫣婉却丝毫不因为瘟疫的度过而开心,她看着在火中化成灰烬的人,心里莫名地难过,深深的无力感漫上她的心头,她又想起师父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大夫是世上最失败的人,他们跟死神搏斗,却永远斗不过死神。
纳兰悠悠看到纳兰嫣婉眼中似乎有莹莹泪光,拉住她的手问:“心里不舒服了?”
纳兰嫣婉摇摇头,强笑道:“没事,我一个静一会,一会就好。”
说着,她转身跑到了芦苇荡,坐在水塘前看着月亮倒映到水里,又让风吹得支离破碎。
忽然,她却问道一阵香味。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到康盛笑嘻嘻地脸。
他手里拿着一直木棍,上面插着考得外焦里嫩的鸡腿,他把鸡腿凑到鼻子前猛吸一口气,做出垂涎欲滴的样子:“好香啊,你问问,香不香。”
他这么一说,纳兰嫣婉倒觉得肚子饿了,她一直沉浸在悲伤中,都没怎么吃东西。她像小孩子要吃的一样伸出手对康盛说:“给我,我要吃。”
康盛晃晃手里的鸡腿:“那你说句好听的来听听,比如夸夸我?”
“哼,不给算了。”纳兰嫣婉抽一下鼻子,扭过头去嘟嘴假装生气。
“好好好,给你,逗你呢,别当真。”康盛还以为惹她生气了,赶紧把鸡腿递到她眼前,连连道歉。
纳兰嫣婉看见他急的额头冒汗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抢过鸡腿大口大口吃起来。
“哈,你骗我!”康盛也盘腿坐到她身边,假意要把鸡腿抢回来。
纳兰嫣婉瞪他一眼:“真的会生气哦!”
康盛低头笑笑:“好啦好啦,不跟你闹了,快吃吧,知道你饿了。吃完记得把骨头给我啊。”
“嗯?为什么?”纳兰嫣婉奇怪道。
康盛玩笑道:“我好把它骨头拼一拼,立个衣冠冢好好感谢一下它,牺牲自己填饱了我亲爱的嫣婉,让好不容易笑了一下呀。”
纳兰嫣婉听出他在拿自己打去,假嗔地向他打去,他也不多,就任凭纳兰嫣婉同她打闹。
月色宁静,纳兰嫣婉吃饱之后两人便并肩坐着,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水中的倒映。康盛也喋喋不休地说起自己的家乡:“以前我在家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晚上到小湖边去玩,趁着月色摸小鱼,那时候不觉得家乡的月亮多好看,只是觉得摸鱼好玩,现在离开家忽然觉得家乡的月亮又亮又大,天空那么宽,草地那么辽阔,不跟中原一样,一座一座的房子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草原很美吗?”纳兰嫣婉憧憬地问。
康盛用力点头:“很美,非常非常美,草原的天空很蓝,蓝的透彻又美丽,有时候甚至觉得伸手就能触碰到云彩和蓝天,我们还会在草原上唱歌,比谁的嗓门大,谁的声音传得远,是跟中原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中原不好吗?”纳兰嫣婉指着脑袋问他。康盛思考了好一会:“好,可是我还是觉得草原好,在草原上,我们可以骑着大马肆无忌惮地驰骋,到了晚上围着火堆烤羊腿,和马奶酒,听祖母唱歌。”
“这样的日子听起来好惬意好舒服啊!”纳兰嫣婉忍不住感叹,她打趣道,“是不是还能看漂亮姑娘啊?”
“当然!”康盛抿嘴坏笑起来,他顿了顿,说道,“不过,他们都没有你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油嘴滑舌的就会哄人开心。”纳兰嫣婉朝他吐吐舌头。
康盛正经道:“没有,我可以发誓,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纳兰嫣婉还是一脸的不信:“谁说的,我大姐姐长得不漂亮吗?她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还有我二姐姐,多少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子为了博她一笑一掷千金,但是她都看不上置之不理。”
“你二姐姐我没见过,悠悠姑娘倒是漂亮,不过就是太冷淡了,让人看不透摸不着,不像你一样活泼可爱,让人觉得亲切。”康盛咧嘴笑着,他说得都是心里话。纳兰悠悠漂亮是漂亮,可是她总给人一种距离感,难以亲近,他想她一定是经历过什么,所以才会外表变得冷冰冰的难以亲近,而纳兰嫣婉就像个活生生的小丫头,有血有肉,有欢有笑。
纳兰嫣婉不由低头笑了,跟他说了会话,她的心里倒是舒服不少,也开心了很多,她问答:“小镇的瘟疫已经过去,你们打算跟大姐姐去哪里?”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康盛,他摇头道:“还不知道,现在事情发生了变化,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人带着很多金银,让我们把纳兰姑娘掳掠道关外卖掉,但是现在,纳兰姑娘对我们有恩,我跟大哥都发了誓追随她,自然不可能再把自己的恩人出卖。或许大哥会带我们回胡人部落吧,不过还是要看纳兰姑娘的意思,如果她不愿意去,我们当然不会勉强。”
纳兰嫣婉点点头笑道:“如果你们要回胡人部落,我就跟你们同去。”
“真的吗?你是说真的吗?”康盛惊喜得都快要跳起来。
“当然是真的,这里的疫病已经医好了,我自然要继续游走了。”纳兰嫣婉想起那次听昆鹏提到的部落的情况,“我曾听昆鹏大哥说起过你们的部落,好像不太注重医术,只能让祝巫祷告,但是我听说祝巫花费的费用很贵,不是普通家庭可以请得起的吧?”
“是啊,一般的人家就只能靠家人乞求上天。有的人患了重病,倾家荡产才请得起一个祝巫。但是很多时候,就算是请了祝巫,也无济于事。”
纳兰嫣婉更加确定她要去一趟草原:“所以,那里一定有许多需要帮助的人,而且你说的草原那么漂亮,我也很想去看一看。如果你们也能回部落,还有了领路人,岂不是件大好事。”
“真的?你要是去草原,我带你去小湖边看月亮,还可以带你骑马。”康盛抑制不了心里的激动,他还以为疫病好了之后,他们就要各奔东西,没想到她居然想去草原。
他嘴角的微笑一刻都没有停下:“明天我就去问问大哥和纳兰姑娘有没有决定去哪里,如果我们能一起同行回家去,简直是太好不过了,我都快想死家里的马奶酒了!”
“你怎么这么高兴啊。”看到康盛兴奋的快要蹦起来,纳兰嫣婉心里也跟着莫名的高兴起来。
“当然高兴!我高兴地都要跳舞了!”说着,康盛一个翻身从地上跳起来,唱着家乡的歌曲跳起草原的舞蹈。
半个明月夜,就这么悄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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