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当真有这样的事?”皇上一拍桌子,显然是怒了。
兵部尚书王阳禀报道:“确实如四皇子猜测的,微臣命人快马加鞭去前线探听情况,虽是八月,但边塞地区已如冬季,而我国的将士们却还穿着夏天的衣裳,并且一天只能吃一顿粮食,其他时候只能喝稀粥。”
皇上怒极:“那真的几十万军饷,上千担粮食都弄哪里去了,前方将士在为国家拼命,国家危难,居然还有人敢克扣军饷!简直胆大包天!”
王阳拂袖下跪道:“还请皇上下令彻查此事。”
“自然要查,还要好好查!绝不能放过此人!”皇上下命道,“王爱卿,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不要声张,暗中调查,以免打草惊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从国库中调取余粮支援前线,由你直接派人押运,不要再经由别人之手。”
“是。”
“如果这次粮草再出差错,朕就唯你是问。”
王阳叩首道:“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阳自皇上处离开,回府的路上差点与一辆轿子相撞。
侍从呵斥道:“何人胆敢挡王大人的轿子。”
那一方的侍从也不示弱:“见到庄将军的轿子还不让路。”
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王阳撩开轿帘问道:“何事吵嚷。”
侍从回禀道:“大人,这条路只容许一顶轿子过去,现在有人自称是庄将军的轿子,不肯让路。”
王阳下命道:“那让他们先过就是了。”
“是。”侍从前去传话,“我们家老爷说了,让你们先过。”
庄浦和听说是王阳的轿子,他今日被皇上单独找去谈话,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他走下轿子:“王贤弟,何必因一条道路争执,你我许久不曾闲话聊天,不如下来走走。”
王阳是兵部尚书,庄浦和是将军,二人自然少不了接触。王阳与他虽说不上多么知心,但也算是要好的伙伴。
王阳索性应了他,下了轿子步行回府:“听闻庄兄今日喜得贵子,还没有来得及去府上祝贺。”
庄浦和摆手道:“有什么可祝贺的,成不成气候还不一定呢。如果他日后能像王贤弟这般给我庄家长脸,那才是一大喜事。”
王阳但笑不语,庄浦和是先帝的得力干将,一向自明资历深厚,少有褒奖他人的言语,今日他突然对他套近乎,八成是有事所求。
庄浦和切入正题道:“今日皇上命你单独前去找他议事,可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皇上对王贤弟还真是器重呢。”
“哪里话,皇上不过是让我去处理一些军中的事物,前方传来消息,前线的粮草似乎被敌军烧毁,损失了不少,皇上让我再派些粮草过去。”王阳也不是第一天在朝为官,皇上既然让他暗中调查,他便也不能将粮草之事实话实话,只能编着瞎话应付着庄浦和。
庄浦和眉头一挑:“前线让敌军烧了粮?我怎么没有听说。”
“今日刚到的快马传书,是急令,所以直接送到了皇上那里。”
“原来是这样,”庄浦和主动请缨,“既然如此,押运粮草的事还是交给老兄我吧。”
王阳推脱道:“每次的军粮都是由庄将军押送,今日庄将军府上又添了喜事,就安心在家陪伴夫人孩子,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押韵粮草总归不是什么难事,我堂堂一个尚书,难道还不能把一车粮草送到前线不成?”
庄浦和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他在官场打滚多年,每次的军饷粮草都是由他来押送,这次王阳为什么推脱?其中肯定有猫腻!
但王阳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再要求押送好像质疑王阳的能力一样,也不好说什么,又跟他闲话了几句家常,便退下了。
纳兰府里,知画又得了消息,前去跟纳兰悠悠汇报。
她一边给纳兰悠悠剥着松子,一边说八卦似的说给她听:“主人,今日有探子探得兵部尚书王阳跟庄浦和的轿子撞在了一起,然后二人便一起步行回府还说了一路的话。主子可知道是说了什么,皇上命人给前线押送粮草,庄浦和想揽下这档子肥差事,让王阳给拒绝了。”
“你们从哪听得的这些消息,比前朝大臣知道的还要快。”纳兰悠悠不禁感叹弑天楼的消息探听,简直是灵通至极。
知画得意道:“月魇公子专门养了一大批的暗卫,专门用来潜伏和探听各路消息,他们不仅武功绝佳,而且能看懂唇语,消息一向灵通的很。”
“这么说来,皇上是把押运粮草的任务直接交付给了王大人。”纳兰悠悠在脑中寻找着对王阳这个人,她跟王阳接触的不多,对他最深的印象是刚烈。
上一世的时候北冥褚被废,他曾公然骂北冥晔夺权篡位,还说国家落到小人手中,国将不国,惹恼了北冥晔,下命要杀他,他却拔剑自刎,以殉先皇和太子。
这件事她也只是听说,当时她还一心帮着北冥晔,所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这样想来,王阳应当是同太子一党,而且很是忠心,倒是个可以联合的人。
纳兰悠悠端起茶杯漱了漱口,对知画说道:“走,我要去拜见一下这位王大人。”
“是。”知画备好马车,向王尚书府去。
纳兰悠悠虽有三品女官的头衔,但是不必上朝,也不参与政事,教授北冥语读书也是在后宫之中,此次前来,王阳还是第一次见到纳兰悠悠的真面容。
王阳客气行礼道:“久闻纳兰太傅的名声,此次纳兰太傅到来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王大人客气了。”纳兰悠悠款款前行,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干净利落,发髻也只是简单盘起,仅一根青翠的玉钗做装饰,整个人显得落落大方,不似那些贵妇人一样满头金银,庸俗得很。
王阳默默打量了纳兰悠悠的穿着打扮,便对她产生了好感,不由赞叹道:“纳兰太傅果真不同凡响,难怪得到皇上的器重。”
纳兰悠悠一向不太喜欢听奉承赞美的话,总觉得那些话太过虚伪,但王阳说这句话时眼神真挚坦然,倒是让她一点都不反感。她微笑着回道:“平凡女子,运气好些罢了。”
王阳哈哈一笑,玩笑似的说道:“不知此次纳兰太傅前来有何贵干,总不会是来我府上赏花的吧?”
“听闻王大人府上的月季开得甚好,还培育出了纯白月季,在京城中很是闻名,只是单纯慕名而来,逛一逛大人的月季园,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纳兰悠悠闲散漫步着,故意卖着关子不说,但她的目光却没有落在花朵上,而是扫过周围跟随的三五个随从。
王阳当即明白了纳兰悠悠的意思,吩咐道:“你们几个都退下吧,备些茶点到前厅,我陪纳兰到月季园中转转。”
纳兰悠悠知会地笑了,也命知画侍棋两人退下。
月季园里百花争艳,虽是只有月季,但各色各种应有尽有,栽种排列也颇费心思,色泽和高度搭配的恰到好处。
王阳与纳兰悠悠漫步其中,但心思都不在月季之上。
王阳直接了当的问道:“纳兰大人所谓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纳兰悠悠笑道:“听闻皇上将调查军粮的重任交付给了大人?”
王阳心里暗自一惊,皇上与他的事情乃是秘议,朝中大臣都不知道,她居然已经知道了。纳兰悠悠不缓不急地说道:“大人不必惊讶,我是从四皇子处知道的。皇上既然已经派遣大人暗中调查,必然是已经证实边疆战士缺衣少食了吧。”
“既然太傅已经知道,我也不必再遮掩隐瞒,”王阳是个坦率直白的人,“我的确受命彻查此事,但现在还毫无头绪,我不管纳兰太傅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请太傅守口如瓶。”
“我自然不会对外说。”纳兰悠悠抬起右掌,“我可与大人击掌为盟,绝不将此事泄露出去半分。”
“好!”王阳与纳兰悠悠击掌协定,定下君子之交,他看着眼中坦坦荡荡的纳兰悠悠,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不同寻常。
纳兰悠悠放低声音缓缓道:“其实我今天来找大人也是为了军粮之事,大人毫无头绪无从下手,恰好小女子这里有一条头绪,不知道大人愿不愿意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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