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在家里因为有点闷,现在在外面散心。你不用过来了,我和女朋友在一起,不太方便。”
沈清幽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似乎在听欧绍徇说话,很快,轻轻地一笑:“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快去开会吧,我听到白雅姐叫你了。”
“知道了,我会早点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沈清幽才挂上手机。
欧绍徇絮絮叨叨念了她半天,从不知道男人可以婆妈到这种地步。
沈清幽始终维持着笑容,但挂上电话的那一刻,眼泪才不争气的忍不住落下。
慕司城听到她啜泣的声音,烦躁的掐灭香烟,大步走进来,拿出纸巾递给她。
沈清幽道了句谢谢,擦掉脸上的泪珠。
“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沈清幽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对他苦笑:“抱歉。”
说什么对不起呢?
他们之间,这种话听着太伤人。
慕司城垂眸,掩藏了微微落寞的眼睛。
很多女人因为意外而打掉孩子,都不曾向她这样伤心。记得冯薇打掉孩子时,竟还能瞒他瞒得天衣无缝,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拍戏。
可是沈清幽不一样。
慕司城了解沈清幽,她从小就是孤儿,最渴望的就是有一个家,渴望有亲人陪在身边。如今的沈清幽和林天添相依为命,只有他们两个人,怎么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家呢?
肚子里的宝宝是她的骨肉,舍掉亲人,她有多么难过,他完全明白。
终于,还是忍不住握住她冰凉的手:“你还有天添,还有我,还有欧绍徇。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沈清幽点点头,不知是否真的将他的话停了进去。
很快,到了手术时间。
沈清幽躺在手术室的时候,麻药还没有完全起作用,因为是局部麻醉,她的意识一直非常清醒。
渐渐地,下半身没有了知觉,只能被迫随着医生摆弄。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晰的痛苦猛的从下身传来,她第一时间咬住了下唇,死死的力道。
她几年前经历过几场大手术,对于麻醉的药效已经有了几分抗体,这种剂量小的麻醉,对于她来说,很快就会失效。
沈清幽睁着眼睛,手术灯的光线照着她的眼睛,视线一片花白。下身一阵又一阵激烈的疼痛传达到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几乎都因此抽搐着,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冰冷的器材钻进她的身体里,一点点的搅着,刮着
但始终,她没有吭一声。
用这点疼,补偿一条命,惩罚已经太轻。
最后,当温热一丝丝的脱离她的身体时,巨大的空洞几乎要将她淹没,像是坠入无比黑暗的深渊。
一瞬间的感觉,只有冷,身体和心,都冷的发颤。
慕司城焦急的等在手术室外,护士以为他是沈清幽的丈夫,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同情。
她这样的身体,孩子必定不能留,只是可惜了这年轻的一对小夫妻,要无辜承受这种苦。
不知过了多久,慕司城只觉得时间太漫长,也太难捱。
终于,沈清幽被几名护士推了出来。
见到他的时候,为了让他安心,甚至费力的扯出一丝笑,苍白干涩的唇开裂,嘴角已经有干涸的血迹。
看着,便觉得眼睛一酸。
用力握住她的手,慕司城也破天荒有些哽咽:“疼么?”
她笑着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
沈清幽被推进病房,又开始挂吊针,以防有炎症发生。
慕司城忙前忙后,又是准备巧克力又是准备糖水,但她都没有喝,就那么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眼神呆滞。
她脸色很不好,一点血色都没有,再加上嘴唇干裂,就像是刚从生死边缘救回来的一样。但慕司城知道,她的心里一定有一个地方坍塌了,随着那个孩子的逝去,土崩瓦解。
怕她有什么意外,也担心她独自回别墅没人照料,慕司城让她在医院里住一晚,她也难得没有拒绝,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晚上十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窗外的夜幕黑得没有一点缝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起来。
这时,自身旁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沈清幽看了过去,慕司城正从将什么东西从微波炉里拿出来。
他走过来,手中捧着一碗热好的粥:“好歹吃一点,才有体力,你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沈清幽摇摇头:“我不饿。”
“那也要多少吃一点,否则我真怕你待会儿就要晕过去。”
沈清幽想让他安心,勉强自己吃一些,可是闻到那阵味道就非常恶心,最终还是没办法,只得摇头:“我真的没有胃口。”
他看了她许久,轻叹一声,将粥放到远处。
“还疼不疼?”
从手术室里出来,他问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沈清幽有点想笑,但是没有力气:“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了。已经很晚了,慕总你明天还要上班,快回去吧。”
听到那个称呼,慕司城的眉头就跟着蹙起来:“再叫我慕总,我就天天跟着你,直到你叫我‘阿城’为止。”
她抿唇笑了,苍白的唇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似乎拗不过他,声音很轻很软的叫了他一声:“阿城。”
“这才对。”
他笑了,这两个字,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他听后,简直比签订什么大合同还要开心。
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拨开她脸颊的长发:“这几天你身体不好,小产就跟坐月子一样,千万不能大意了。我想,你搬来我的公寓吧,家里有安嫂,她生过孩子,对这方面的事也懂一些,让她照顾你,知道你身体痊愈,好么?”
沈清幽安静的听着他说这句话,忽然有一瞬间的疑惑。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在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后,还能这样温柔以对的?
她并不了解慕司城,但他对她的好,却让她觉得愧疚。
“不用了,你忘了我也生过孩子,我也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吗?”
慕司城张了张口,很多话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你放心吧,我已经麻烦你麻烦得够多了,真的不能再耽误你了。陆阿城,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留在这里就好。”
“可是”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她眼含哀求的望着他:“真的。”
慕司城对她总是无能为力,只好点头,带着无奈。
从她的病房里开,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打电话给曹行禹,嘱咐他买些洗漱用品过来。
很快,曹行禹带着东西来到病房门前,大约也能猜到病房里的人是谁,将东西递给了慕司城,忍不住关心,问:“太太,还好吗?”
慕司城愣了愣,对这个称呼极其陌生。
他和沈清幽还是夫妻的时候,身边的人极少这样称呼她。后来曹行禹知道沈清幽的真实身份后,每每在他面前就这样称呼沈清幽,似乎也认定沈清幽是他唯一的妻子一样。
只是可惜,她并不会这么想。
“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虚弱了一些。”慕司城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有无缺少的,才对曹行禹说:“明天的会议我不会参加了,让副总代替我主持。还有,这两天的事都交给副总,除非有重要的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曹行禹得到吩咐后,就要离开,但刚迈出一步的脚又忽然收了回来。
“慕总”面对慕司城,曹行禹欲言又止。
“什么事?”
“你和太太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是说,太太毕竟曾经那么爱你,现在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如果她想起曾经的事,也一定会给你机会。欧先生那边,家大业大,还有傅家横在其中,将来和太太也不一定有什么结果。拖得时间越久,太太将来也只会受伤越重。还不如利用这一次,将太太抢回来。”
慕司城看着曹行禹,没有说话。
曹行禹摸不清他的心思,但仍是说:“慕总,我并不是出什么坏主意,毕竟太太对你有情,你现在也爱着太太,再加上你们之间,还有天添小少爷。怎么看,都是你们在一起更搭配一些。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曹行禹的话不中听,但却是事实。无论如何,他们还有林天添。
可是,慕司城却苦笑:“她若是知道自己就是沈清幽,想起曾经那些事,不恨死我才怪。行禹,你不懂,如果能和她说明真相,我早就说了。可是,我不能。”
每一天,他在她面前,都有些战战兢兢。
生怕她记起他曾经的冷漠,记起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背弃她,甚至间接成为杀害她的凶手。
现在的沈清幽,对他,还有感激。
可是恢复记忆后的沈清幽,对他,恐怕只剩下绝望和憎恨。
那样的险,他不敢冒。
所以宁愿蜷着一颗心,在黑暗的角落里守着她也罢,只当是偿还她当初的情了吧。
慕司城在病房外守了一夜,除了偶尔去卫生间抽一根香烟提神外,片刻不敢离开她的身边。
第二天一早,护士查房,为沈清幽测量了生命体征之后,就忍不住用羡慕的口吻对她说:“太太,您是不是和先生闹什么别扭了?让先生一个人在外面坐了一夜,也不敢让我们告诉你,好像生怕你不开心似的。”
沈清幽一愣,过了几秒才意识到护士口中的‘先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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