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数日后。
这几日时间内,丹阳各地县城几乎都收到了诸葛亮发布的书信,一时间整个丹阳动荡不安。
甚至距离石城较近的几个县令已经相继投降,余者多数在等江东的回应,若是江东孙氏坐视,那他们恐怕也会投降。
至于吴郡方面,在得知张绣用兵拿下牛渚后,异常惶恐,可孙策不在吴郡,孙氏上下只能一方面组织甲士,一方面静候。
而潘璋带着陷阵营,在一番诉说后,韩当深信不疑,当即带一万五千精甲出城,准备拿回牛渚。
只是留下副将统帅五千人戍守。
而当天夜里,合肥沦陷,潘璋高顺,伙同张辽刘晔,直接里应外合拿下了合肥,等韩当知道时一切也都迟了。
韩当又气又恼,他出门并未带粮,如今合肥被占,他已成孤军,除非他能打下牛渚或者合肥。
可是兵无粮则溃,不出三日必然化成一盘散沙。
韩当不甘,当即率军掉头折返,意图攻下合肥,不然他又有何颜面面对孙策?
只不过,合肥被他给修葺的异常坚固,他又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想拿下合肥无异于痴人说梦。
......
此时,吴郡内。
吴郡上下,人心惶惶。
上到官员士绅,下到平民百姓。
所有人心头都带着阴影,毕竟荆州兵突然发难,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攻下了牛渚,打开了扬州大门。
估计要不了多久,荆州那群入侵者就要正式攻入吴郡。
吴郡将府内,吴国太亲政。
吴国太在江东地位斐然,此时她一把年纪却是亲自操劳政务,没办法,江东此时太乱了。
而且不知为何,她近几日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堂下,两侧。
武将没几个,也就贺齐等稍微有些名头。文士却有不少大才,例如张纮、张昭等,孙权也是立与堂内。
此时,张昭阔步而出,声音凝重,“老夫人,如今张绣兵临城下,不日便将大军压境,当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如今主公尚且没有回信,而丹阳各地已经是人心惶惶,不少县令也多有投靠,再等下去恐怕...”
张昭没有说明,可言外之意就是不能等了,在等下去丹阳就没了。丹阳一旦没了,他江东基业那就只剩下吴郡和会稽了。
“老夫人,敌军已攻下牛渚水寨,随时可过江南下,如今彭泽水寨已无用,当书信主公速归吴郡才是。”
张纮也是焦虑说着。
吴国太略憔悴的面庞露出些许无力,当下她又能怎么做?她已经尽可能去安抚了,可张绣威名却是让无数人望而生畏。
甚至说,堂下这数十文人,估计已经有一多半开始暗通诸葛亮了,只是她不愿点破,因为撕破脸皮吴郡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
当下,她唯有希冀孙策可以传来好消息。
然此时,不等她答话呢,门外奔走进来一名甲士,其急声喊着,“大,大都督回来了!”
语落,堂下众人齐齐看向府外。
周瑜是他们最后的希望,能否稳住吴郡,全看周瑜了。
望着那姿容雄伟的周瑜,众人却是从他阴翳的脸上读出了一丝担忧,因为向来儒雅随和的周瑜此时神情阴沉的可怕。
无他,路上周瑜发现诸葛亮还布局了九江,攻下了牛渚,这两步棋直接干在了江东软肋上,难以翻身。
“公瑾,你可算归来了,张绣狡诈多变,其声东击西,趁我军不备一举攻下了牛渚水寨。”
“如今吴郡上下流言蜚语到处都是,荆州兵勇也开始屯兵牛渚,恐怕不日就将攻取江东。”吴国太神色紧张说着。
“声东击西么?”周瑜自嘲的喃了句,若只是这样他也不会感到无力,关键这人直接两面开花啊。
“公瑾,彭泽水寨如何?伯符没和你一起回来?”吴国太张望了眼,见周瑜身后只有凌操和周泰跟随,而且二人神情低落。
“伯,伯符他,他回不来了。”
周瑜说出这句话,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回,回不来了?”
堂下,一片哗然。
文武皆是一愣,有些不能接受。
吴国太更是瞪着瞳孔,神色骇然,面露死灰。
周瑜没去理会众人神情,他三两步上前,转身看向众人,抽出佩剑,取出兵符,高喝道:
“主公遗命,江东不可一日无主,其子绍尚且年幼,难以统筹江东大事,特嘱咐吾竭尽全力辅佐其二弟孙权掌控江东,守住孙氏基业。”
“孙权继位?”
堂下,原本哗然的众人瞬间更加诧异,竟然让孙权继位?这,这不是胡闹么?
孙策以侠义服人,麾下文武都有敬佩,可孙权何德何能,又岂能掌控着江东?更何况江东如今格局?
孙权更是一愣,自己大哥死了?他继位江东之主?
有些梦幻,他神情恍惚,自己大哥死他应该伤心才是,可此时为何有种酣畅想要仰天长啸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从小他就生活在孙策的庇护下,所有人都拿他和孙策比的原因么?这也是让他从小生活在孙策的蒙阴下。
只不过,他很不爽那种感觉。
如今他为江东之主,那他必然要发愤图强。
可一想到张绣这厮随时来犯,他脑壳都有些痛,自己一定要做出一些功绩来,击退张绣,坐稳江东之主。
听着堂下众人毫不避讳的议论声,周瑜神情一冷,叱喝道:“诸位难道不遵主公遗命呼?”
议论声渐渐平静,
周瑜大步下台,旋即作揖行礼,高呼道:“吾等见过主公。”
语落,张昭张纮对视一眼,接着二人领着文武齐齐作揖道:“吾等见过主公。”
他二人虽认主,可心中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他们皆乃当世顶级智者,孙策死对江东影响实在太大了,毕竟孙策是江东领军人物。
这还不算,关键江东最精锐的甲士都在彭泽,孙策都战死了,说明那些甲士多半也都生死他乡。
如此,也就是说,江东数万精锐,如今近乎全部折损。彭泽水寨折损,合肥守军也联系不上。
两地齐齐被破,吴郡又如何戍守?要知,吴郡守军不过五千,各地县城那些杂兵最多也就再凑个一万。
张绣都能把孙策数万精兵给吃下,又如何怕这万儿八千的杂兵?恐怕这些兵力难接下张绣军团的盛怒一击。
孙权还有些不适应,其虽不足弱冠之龄,可此人城府及深,谦逊的接过周瑜递上来的兵符,看着众人朗声道:
“诸位,大哥殒命沙场,乃吾江东之悲。此仇,吾孙权他日必报。”
“不过,当下张绣贼人意图攻取我江东城池,吾等当摒弃前嫌,上下一心,共退荆州贼寇,以壮江东威名。”
孙权有些激动说着,他自问说的慷慨激昂,必定引起众将士共鸣,然后肝脑涂地,收一波忠心值。
然鹅,众人如同看傻逼一样看着他。
甚至,就连周瑜都轻叹口气,原先他应下孙策是因为牛渚没丢,如此韩当那两万精锐可以及时抽调回来,他到是有三分把握保住江东基业。
可如今,纵使他也深感无力。
没办法,难道就凭各地那些杂兵戍卫吴郡?又或者临时征选江东儿郎?
他可是见识过张绣麾下亲卫军和宣威军团的厉害,估计这些兵甲能把吴郡各地的杂兵按在地上摩擦。
一遍又一遍那种,
至于临时征兵,估计当下时局,能保证江东不乱已经很难得了。
见众人都不迎合自己,孙权神情沉了下去,有些恼火,不过他城府颇深,并未显露出来,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周瑜。
周瑜轻叹口气,旋即抱拳道:“主公,当下时局内外动荡,而伯符离世的消息一旦传开,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吾归来途中发现,石城周遭,例如丹阳、秣陵、句容、湖熟等近十县,皆以归顺张绣麾下。”
“仅靠吴郡各地守军,恐怕难撼张绣军团一二。”周瑜说到这,他看向了堂下众多文武,也是看的众人惶恐。
周瑜清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兵员,纵使他周瑜也无能为力。当下能不能渡过眼下难关全靠江东世族了。
因为他清楚,江东这些豪门世族,每家都有数百乃至千余家将,这些家将可都是久经操练。
虽比不过孙策麾下的精锐,可同样不弱。若是江东世家愿相助,他尚且有一两成的把握拖延至来年。
他相信,来年格局必然变换。
可是,想让这群老东西出血,恐怕比登天还难。有道是铁打世家流水的王朝,想让他们全力相助,恐怕...
想到这,周瑜又是叹息了声。
这条路行不通,真要做只会逼反这些人,到时候来个逼宫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着周瑜的话,孙权有些不甘心,张绣是神么?他江东尚有万人,周瑜却说难以撼动其一二?
他周瑜莫不是被张绣吓破了胆?
想到这,孙权有些不满的看向周瑜,助长他人气焰,反而灭自己威风。
“公瑾,你多番征战,想来是身心俱疲,先且下去休息吧!”孙权温声说着,却是用这种方式去宣泄自己的不满。
他刚刚继位,这些人接二连三给自己甩脸色看,真当他孙权是泥涅的不成?
周瑜剑眉微皱,看了眼孙权,他宛如看见了之前的自己,一样的轻敌冒进,反而葬送了整个江东。
说完,孙权没去理会周瑜,而是看向堂下诸多文武,当即喝道:“兵发云,以逸待劳,兵贵神速。”
“狡兔蹬鹰,纵使九死一生,其依然用尽全力,如今张绣尚且未至,尔等却愁眉满面,成何体统?”
孙权一番话,众人略感羞愧。
“张昭听令,着你统筹三军粮草、军械,吾要领军亲征,我倒要看看,张绣是否真的是三头六臂。”
孙权高声暴喝道。
“诺!”张昭不知是何感想,看了眼孙权当即应下。或许是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毕竟就连他哥孙策都不是张绣的对手,他一个黄毛小子又如何与张绣相抗?
“张纮听令,现如今江东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首要之务便是安定民心,着你布告江东诸郡县,”
“就说我兄长与彭泽水寨取得大捷,正领万千水军直奔荆州,不日便可攻下荆州。”
“另命我为三军都统,调动江东甲士,与曲阿防备张绣贼人进军。”孙权思忖说着。
听着孙权的话,周瑜不由侧目。
看来孙策说的不错,他这个弟弟的确有些才能,最起码说表露的野心与孙策一样。
只是,仅仅如此就能大败张绣么?
周瑜不禁苦笑,他好像又想起了那日前后多次的战役,以及所有的战略布局,他自问有些轻敌,可对面说展露的统治力,绝非常人能比的。
“诺!”张纮也是应下。
或许封锁消息,并且传出胜利的消息的确可以让治下安定,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一切还得看能不能打赢。
“贺齐听令,着你令甲士两千,为我军先锋,先一步赶赴曲阿。”孙权高声说着。
“末将领命!”贺齐神情兴奋,他一直打野怪,也就是山越,若是能和张绣这种人砰砰,他此生无憾。
“周泰,全柔,汝二人统三千兵勇随我同行。”孙权再度喊道。
“诺!”二人抱拳应下。
“凌操听令,着你速速奔往各地县城,征召各地守军、力士,作为后军,赶赴曲阿,不得有误。”
孙权意气风发,他感觉自己人生到了高潮,此战,他信心满满,他要让江东所有人看看,他孙权不弱于孙策。
“末将领命!”凌操喝声应下。
吩咐完,孙权扫视众人一眼,意味深长道:“诸位,我大哥在世时待诸位不薄,也还望诸位...”
孙权没有点明,算是提点一下。
接着,他又看向周瑜,沉声道:“公瑾,待吾去后,还劳烦公瑾统筹江东事务,若有人做些不该做的,可先斩后奏。”
他虽然不喜刚才周瑜的作风,可对此人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毕竟他和自己大哥情同手足,有他统筹全局他也能心安。
周瑜又看了眼孙权,此战没他的事?直接给他弄了个看家的职务?还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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