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栖看向他们,目光微凉,然后继续往楼上走去,推开薄峥嵘的卧室。
外面的天色还没暗,薄峥嵘所住的套房光线却黑得像深夜一样,窗帘深深拢着,空气中飘荡着药水味,偌大的床上有着隆起。
薄峥嵘披着一件衣服靠在床头,一双手拿着一台平板,微亮的光芒映着他阴沉的脸,针管刺入他清晰的血管,输入透明液体。
听到开门的声音,薄峥嵘连头都没抬一下,只盯着手中的平板。
他指尖刷过屏幕上戚雪的各个账号。
自从她坐飞机到了那个国家后就失去一切踪迹,所有的账号都没再登录后,名下的卡也没有用过。
“刷——”
薄栖将窗帘拉开。
大片夕阳的油彩穿过玻璃落进来,给本来阴暗的卧室投入色彩。
“……”
薄峥嵘抬起眼,冷冷地看向少年的身影。
自从薄峥嵘在家养伤后,薄栖只要没有课,就进他的卧室,还为此特地搬了张小桌进来。
薄栖把包放在椅子上,又出门。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些茶点走进来,放到床头柜上,去看输液的速度。
确定还要一定的时间,薄栖便走到小桌前,从包里抽出几张试卷,坐下来开始刷。
薄峥嵘把平板扣下来,冷笑一声,“我以前小看你了。”
探查到的消息越多,薄峥嵘就越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薄栖,他的儿子,他才十岁的儿子,不止是辅助戚雪去往国外。
江北的后续被处理得太干净了,鹿家、戚家都不可能那么快插手,而老爷子、老太太明显没有第一时间知道戚雪要走……
只有他。
就只有薄栖。
这孩子是主导。
现在还天天跑他的房间来守着,装着孝子,其实就是想看看他查戚雪下落查到多少了。
“……”
薄栖握笔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冷静淡然。
“你应该和戚雪一起跑的。”
薄峥嵘虚弱地靠在床头,一双眼却仍凌厉阴戾,“你不跑,我的伤迟早会好,出了神山,老爷子老太太能护你多少?”
撬开一个十岁少年的嘴,有太多种办法了。
薄栖坐在那里,脊梁笔直,“等你们离婚,或者,你另外娶妻生子,我会去找母亲。”
闻言,薄峥嵘笑了,笑得分外嘲讽,眼底都是浸透血色的红,“你还真是个逆子啊,巴不得自己的父母离婚是么?”
说完,他蓦地收了笑意,面色狰狞地抬起还在输液的手将旁边的茶点全部扫翻在地,“你是我儿子!我给了你……咳咳咳……”
伤势太重,薄峥嵘一激动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薄栖放下笔站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砰!”
水杯也被薄峥嵘打翻在地。
他的手连带被狠狠扫一记,手背迅速红起来。
“……”
薄栖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佣人,蹲下身沉默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不声不响。
不哭不闹。
衬得他这个做父亲的倒像是在无理取闹。
薄峥嵘不舒服地瞪过去,正要继续指责,就见他手背上的红还没消退,目光忽地滞了滞,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胸口。
将地上收拾干净,薄栖重新倒一杯水放在他的床头,又坐回去刷试卷。
到这一刻,他手背上的红都没消。
儿子帮着妻子背叛自己,光这一点,就足以薄峥嵘将他打个半死。
可这一刻,薄峥嵘也不知道为什么哑了嗓子。
他靠回去,不再说话。
薄栖就安静地做着试卷。
外面的天光渐渐暗下来,薄栖开了灯,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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