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还在下,整个酆川区都被染上一层白茫茫的雪色,银装素裹。
顶楼依然安静。
听到这里,鹿之绫隐隐想到以前的一些事,“其实从小到大,陪着我最多的不是我爸爸妈妈,而是奶奶和伯母他们,我爸妈时不时会出一趟门,那时候奶奶说爸爸要出差,妈妈得陪着……”
“……”
薄妄注视着怀里的人。
“我还笑过我爸,笑他出差还要妈妈陪,胆子真小。”
鹿之绫说完抿了抿唇,现在把事情联起来一想,爸爸哪来那么多的差要出,恐怕他才是陪着的那个人,妈妈要去寻找薄妄的下落,要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是不是生过气?”
薄妄在她的后颈上揉了揉,嗓音变得格外温柔。
鹿之绫愣了下明白他是问她爸妈老是出门,她生不生气。
她笑着摇摇头,“我生在一个大家族,大家都很疼我,我从来没孤单过。”
爸妈不在,爷爷奶奶也好,伯父伯母也好,都更加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爸妈时不时的缺席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她从小就知道,她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一个人。
被举荐去上少年班时,家里担心她压力大,又逢上发育期,生怕她叛逆,一个个轮番来陪她,甚至还为此开过几次家庭会议……
其实很多余。
一个从不缺爱、从来都相信爱的孩子是连叛逆期都不会有的。
她说起家人的时候,眼里有光。
薄妄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将脸靠过去,下颌抵在她的肩上,手臂将她环得紧一些。
隐约是个依靠的姿势。
鹿之绫坐在他的腿上,察觉到他的动作,心口疼了疼。
她伸手环上他的脖子抱住他,“要是我爸妈早点找到你就好了。”
车祸后,警方还没到,薄妄就被婆婆带到北港那个小地方,他失了忆,又很快被改掉名字,重做证件……
这一点,薄峥嵘也好,她爸妈也好,都想不到。
他们都是在蓝山附近的区域寻找,再扩至整个蓝山区,谁能想到,薄妄已经远在北港。
“那再早点好了。”
薄妄靠在她的肩上道。
“嗯?”
鹿之绫不明白他的意思。
“早到……没有那场车祸,我跟着一起去江南看你。”薄妄低声说着。
算起来,他早就应该和她遇见了。
只不过被推迟整整十五年。
鹿之绫明白他的意思,轻笑一声道,“我那时候还没出生呢。”
“那我就守在那里等,等到你出生。”
薄妄抬起脸,黑眸近距离地盯着她,盯着她微动的长睫,难以自抑地吻上她的眼角,声线低沉,“之之,我们以后不分开了。”
“嗯。”
鹿之绫很用力地保证。
以前的时间是追不回的,以后,他们不分开。
鹿之绫坐在薄妄的怀里,和他又亲了一会儿才重新看起邮件里的内容。
从程桐和戚雪来往的邮件里,周劲这个人物的轮廓被描述得越来越具体,是个科学家,是个执迷于大脑研究的科学家。
戚雪和程桐偶尔会视频,得知程桐是个医学生,周劲还会问她一些大脑手术的具体问题,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程桐觉得周劲心术不正。
周劲对人类大脑的研究执迷到什么程度,当初薄峥嵘砸钱让他选钱还是戚雪的时候,他跪在地上就把钱捡了,出国把钱全部投入研究。
这样一个人,真的很恶。
鹿之绫听着有些怒意,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薄妄的大掌在她脑袋上漫不经心地抚摸着。
她看不见他此刻深思的神情,却极有灵犀地心念一动,“你是觉得我脑袋上的疤痕和这所谓的大脑研究有关系吗?”
“都是大脑的问题,太巧了。”
薄妄漆黑的眼深深地盯着她,一字一字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三哥的实验所做的是针对精神疾病的治愈研究,很巧,也是从脑部介入。”
然后,就发生了实验所员工屠杀案,三哥的研究功亏一篑。
屠杀案尚未查明,鹿家紧跟着出事。
鹿之绫反应过来,身上起了一阵说不出的寒意,“你的意思是,你和你母亲的车祸,实验所的员工屠杀,化工厂的爆炸,都和周劲有关?”
“薄家都当他和我母亲私奔而亡,可他没死。”
戚雪都带着周劲的证据去江南找鹿家帮忙,怎么可能还带上周劲。
薄妄的声音冷下来,“十五年前,他只是普通人,他怎么做到在鹿家的寻找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山的车祸是警方和薄家第一时间盯着,他们当司机是周劲的话,周劲完全有时间悄悄出国。”
鹿之绫道。
只要出了国,就算是鹿家也很难找到他,所以这倒并不难。
“一个为了研究大脑,连女朋友都拱手相让的人会放弃研究么?”
薄妄问。
这个问题把鹿之绫问住了,没错,从程桐和戚雪的邮件里,周劲是个为研究疯狂的人,就算出了国他肯定也忍不住做研究。
妈妈肯定也想得到这一点,所以他只要做研究,以鹿家当年的实力肯定能找到。
那为什么周劲还能做到一点踪迹都没有呢?
而且当年的屠杀案子弹遍地,鲜血流得地都染红了,如果和周劲有关,周劲哪来那么多钱购置武器?
他不可能做到。
不可能。
除非……
“从蓝山车祸到实验所屠杀案的十年间,周劲无声无息地发达了。”
鹿之绫说出来。
他一个科学家要怎么发达才能做到无声无息,她爸妈一点消息都探查不到的?
薄妄看她脸都白了,眉间紧紧蹙着,便揉揉她的脑袋,安抚她的情绪,“这些都是我们的联想,我来查。”
“我觉得你联想的对。”
鹿之绫白着脸道。
只有这么想,才能解释得通三哥他们为什么要躲着,因为一个抓不到任何蛛丝蚂迹的敌人太可怕了。
“别想了,我抱你去睡会。”
薄妄怕她想魔怔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抱着她往卧室走去。
……
薄峥嵘到底没有收回薄妄掌管船运的职权。
没人知道薄峥嵘这一天一夜是怎么想的,经过这么一闹,薄妄这个太子爷的位置反而坐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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