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恼恨自己竟然帮不上什么忙，是在恼自己的无力吧？
秦若染和他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自己的想法：现在他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那个，先生……”
那名护士被他的行为给吓到了，为难地看着地上的狼藉，生怕下一刻雉城川就暴起打人。
这念头医闹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我会赔偿。”雉城川眉头拧得死紧。
“不不不，我不是在怪您，我只是想提醒。会赔吗？那……那就好……”护士的声音小了下去，“啊对，我去叫医生过来。”
她匆匆跑掉了，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很快医生就赶了过来，看着一地狼藉表情变了变，直接把雉城川打成了危险人物。
“东西摔坏了可以赔，但是人要是治不好，我要这整个医院陪葬！”
跟医生一起来的护士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告诉自己病人家属只是有点激动，这时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对他的评价还是轻的了！
“治肯定要治，就是这血型……”
“血型都匹配不上。”
雉城川干脆地说出了结果，“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唉，那是这孩子血型特殊……怕是不好找，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多找些亲戚来，每个都试试，说不定就碰上了呢？尤其是血缘关系近的亲属。”
“亲戚？”雉城川的眉皱得更紧了。
咚的一声，秦若染瘫坐在了地上，其他人听到动静，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秦若染垂着眼，眼睫毛已经沾上了湿气。亲戚啊，可她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呢？
就剩她一个人了，她不行，秦咘姒是不是就没有希望了？
她年纪还这么小，生命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在这里结束？
“你先别着急嘛，赶紧去找人，现在还有机会。”
医生不知道秦若染的情况，自以为自己说这些是在劝她，却不知道秦若染听了更加伤心了。
“没有机会了……”她低声说，尾音带上了一声抽泣。
医生和护士纷纷愣住，雉城川心痛得不行，蹲下来抓着她的肩膀说：“别哭，不是还有我吗？”
“你也不行啊！”秦若染哭得更凶了，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我还有亲人。”
听雉城川这么一说，秦若染渐渐停止了哭泣，这才记起雉家还有人。
她一个人带孩子久了，总有种自己要为他们负起全部责任的感觉，压根没想起来他们两个同时也流着雉家的血。
雉城川拿出纸巾替秦若染擦了擦眼泪，然后起来往雉家老宅那边打电话。
这个电话是打给他父亲的，那边的雉珞战没想到儿子会突然打给他，倒是少见，很快就接了起来。
雉城川走到一边讲电话。
“爸，我想请你来一趟医院。”
雉珞战听得莫名其妙：“去什么医院？医生刚刚来家里复查过。”
虽然他语气冷冷的，但其实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以为雉城川在记挂着他的身体。
“不是说这个，秦咘姒病了，需要配血型，我们的都配不上。”
“混账东西！”雉珞战的骂声立刻从那边传了过来，“你让我这把老骨头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她是你的孙女，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就不管了吗？”
“呵，什么孙女，明明是雉珞勤的骨肉！你管得真宽，连他家的事都管起来了，怎么不去找雉珞勤？”
“她是我的孩子。”雉城川解释。
雉珞战不信：“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你还是回去把那份亲子鉴定的报告重新看一遍吧，想用我的血，没门儿！”
“你来不来？”雉城川的声音沉了下去。
“不去！”
“那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雉珞战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愤愤地挂断了电话。
雉城川转过身，立刻就看见了秦若染难过的脸。
她到听到了，也是，雉珞战怎么会来救她的女儿呢？可是难道就这样没有办法了吗？
雉城川自己心里也很不好受，这时看到秦若染，就更加难过了。秦若染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只好去求他。
“你救救小姒吧，她那么喜欢你，你救救她……”
秦若染一边哭一边求雉城川，眼泪擦也擦不干净。
“别哭了，我再去想想办法。维宇，照顾好你女马妈。”雉城川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医院。
他把车子开得飞快，到了雉家老宅之后，直奔父亲的书房而去——他大部分时候都在那里。还没有进去，雉城川就先听到了砸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响得厉害。
陆宁冰似乎没在家，不然应该已经过来劝他了。雉城川敲了下门，等里面的动静停了，这才推门进去。
谁知道门刚开，一个杯子就飞了过来，摔碎在了他的脚边。
雉珞战气得可以，怒骂道：“不是断绝关系了吗？还滚回来做什么！滚滚滚，滚出去！”
雉城川由着他骂，等他骂够了才开口：“我来接你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不去！”
“爸……”
“滚！”
雉珞战还在为那句断绝关系生气，以往雉城川要是被他这么骂，早就放下脸转身走人了，但是现在他不仅没走，反而还走到了雉珞战的身边。
“干什么？呵呵，这会想起说好话了？我告诉你，说什么都没用！”
噗通一声，雉城川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雉珞战瞳孔一缩，酝酿好的一大堆骂人的话全部噎住说不出来了。
他教出来的儿子，绝不会跪任何人，包括他，但是现在……
“爸，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样求人，也是最后一次。我求求你，去一趟医院吧，救救她。”
“你这混账东西！”雉珞战指着他的脑袋骂，“你居然为雉珞勤的孩子向我下跪？你着了那女人的魔了吧你，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雉城川低着头说：“孩子是无辜的，就算真是二叔的骨肉，那也是我们雉家的血脉。”
雉珞战很不愿意，但是更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这么跪着求人，哪怕求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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