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这冰雪的表面被记忆的热度灼得化了一些,沾染上了愤怒的色彩。
秦若染身姿挺立,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我母亲的死你已经忘了吧?”
雉城川的身体颤了一下,他已经许久没想起那个女人了。
就像秦若染说的那样,他确实忘了,可是她还记得。
“你觉得我也会忘记吗?”
秦若染仿佛看透了他这一刻的想法,雉城川移开了视线,不敢跟他对视,秦若染的声音里多了一抹哀恸。
“也对,你没有尝过失去母亲、甚至无法见她最后一面的滋味,你当然不会懂。你也不会被人踩在脚底,被人诬陷,被人怀疑最后弄到流产!这些你也忘了吧?”
秦若染的眼里的泪渐渐干涸,对往事的回忆让她陷入了怒火之中。
“你当然可以随便忘了,因为受苦受罪的人都不是你!”
雉城川垂着头,看着地面不吭声,肩头隐隐的颤动着,不知道是因为这时虚弱的身体,还是因为秦若染说的话,又或者两者都有。
“还有很多,还要我继续说吗?”
秦若染冲着雉城川怒吼,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治疗?你要死还便宜你了!还想跟我抢孩子?害我两次流产的人,还有脸跟我抢孩子?”
雉城川挨着骂,秦若染说到他们从前失去的孩子时,他的身体很明显地抖了一下。
愧疚一阵接着一阵涌了上来,可是很快他又想起了秦维宇和秦咘姒的事情。
秦若染把他们两个和从前他们失去的孩子放在一起说,让他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这几个孩子全都是他的一样。
雉城川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的力气,突然抓住了秦若染。
秦若染被他吓了一跳,本能地就开始挣扎,没多久两个人就闹到了病床上。
她被雉城川压在了下面,他在她上方喘着气,眉宇间有点痛苦。
估计是身体吃不消了,秦若染猜测。
吃不消还要折腾,他疯了吗?
她的内心在咆哮,然而还是顾忌他的身体,没有再挣扎下去,她怕他这么固执下去会猝死。
雉城川确实很辛苦,但是脑海里的执念让他不肯就这么算了。
那一点念头就像迷路人的希望之星,在黑暗的夜空中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没力气继续支撑自己的身体,就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秦若染的身上。
秦若染皱起眉,眼里有点嫌恶,却没有推开他——如果她现在推,肯定能把他掀下去。
雉城川的额头上渗出汗水,脸色比刚才又苍白了不少,他喘了好一会儿,才把气息给喘匀了。
“孩子是谁的?”
秦若染没说话,撇开了头。
雉城川着急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转回来,固执地问:“谁的?”
“还要我说几遍?”秦若染冷冷地看着他。
“回答我。”
“你二叔的!”
秦若染淡然地说道,仿佛对他的不死心感到无语。
“我不信,你没有说实话。”
秦若染没好气地笑了起来:“那你还想我怎么样?又要问我,我回答了你又不信,你爱信什么,信什么吧!”
雉城川沉默,秦若染暗自心惊。
他的反应果然像雉珞勤说的那样,他们做了这么多,雉城川还是有所怀疑。莫非真的不结婚不行吗?
想到这里,秦若染补充说:“过不久我就会跟他结婚了,这样孩子们也有了像样的身份,不用被别的孩子欺负。”
对于上回幼儿园发生过的事,秦若染还是耿耿于怀。
“我也可以给他们身份。”
雉城川无视了她的前半句,可是秦若染不会允许他忘,“可你不是他们的父亲。”
雉城川的手移到了她的脖子上,微微用力,威胁道:“别说了。”
秦若染冷笑了一声,嘲讽地说:“是谁让我说的?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够了!”他加大了力度。
秦若染呼吸一滞,心头火起,冲着他怒吼:“你掐死我算了!”
雉城川表情像是冻住了一般,然后泄气地松了手,身体往边上一滚,仰面朝天躺在那里,看着医院的天花板。
这么一松懈,刚刚支撑着他的那股气也没了,只剩下虚弱的身体在跟他作对。
秦若染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侧过脸看雉城川。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她的心里痛了一下,明明已经不行了还死撑,还要闹事,这人真是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注意到她的目光,雉城川也朝她看过来。
秦若染连忙开口,像是掩饰着什么一样说:“你看看你,也有今天。”
雉城川苦笑起来,可是这个笑才展露了一半,中途就被痛苦截住。
秦若染看着不忍心,心脏随着他的表情抽痛着。
这样不行,会被他看出端倪的。
她站起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转过去冷冷地说:“我走了。”然后就头也不回,直接出了病房。
把门关上之后,秦若染不敢停留,怕被雉城川发现,只好装模作样地走了几步,接着就停住不动了。
眼泪决堤一般落下,她靠墙边站着,哭得停不下来。
冷箐把她叫过来,结果她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说不定还起了反效果。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难道要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吗?
她一说出这种话,所有的努力就全都泡汤了。
秦若染一边心痛,一边自责,同时又什么也做不了。
她哭了一会儿之后,给冷箐发了一条信息:你找错人了,找我有什么用。发完之后,她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医院。
雉城川在病房里躺了一会儿,感觉身体稍微恢复了点力气,支撑着坐了起来。
他本就不多的体力在今天轮番作了两次之后,更不剩什么了,现在完全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但是想到秦若染说要嫁给雉珞勤的话,他就咬牙切齿起来。
不行,他得起来做点什么,秦若染只能是他的,他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激烈变化的情绪让他的眼前又是一阵眩晕,他用一只手撑住自己的头,首先他得先把这该死的病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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