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城川走后不久,秦若染接到了叶晓静的电话。
“现在过来?好啊,我正无聊着!”
闲聊了几句,电话挂断之后,秦若染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
她的唇稍微有一点点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微微仰起头,检查了下自己的脖子。很好,没有留下痕迹。
秦若染放了一盆水,擦了把脸,然后呼出了一口气。那感觉就像,把雉城川从身上擦掉一样。
叶晓静很准时地到了,拎了一束花过来。
“路过花店就买了。”叶晓静说着,把花拆出来放进花瓶里,有点担忧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秦若染深色淡淡地说,并没有之前那么激烈的情绪了。
叶晓静看她似乎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本来想着算了,谁知道秦若染却开口了,“对自己的仇人还会觉得心痛,那实在太好笑了。”
她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以前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是最近,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叶晓静无奈地看着秦若染,把她变成了这样,是不是做错了?
“人是感情动物,自己的心意是骗不了自己的,这没什么好笑的,所有人都这样。”叶晓静尝试着开导她,让她不要多想。
秦若染听了这话愣了愣,反问说:“我的心意?”
叶晓静点头,轻声说:“你没必要欺骗自己。”
“我没有欺骗自己!”秦若染的语气强硬了起来,倔强地说,“我想报复的心是真的,这就是我的心意。”
听到这话,叶晓静瞬间怔住了,秦若染看向她,语气坚定地说:“总有一天,我会将他拥有的全部都一点点夺走!让他也尝尝,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从手上抢走的感觉。”
叶晓静注视着秦若染的脸,她清瘦的面容现在被狠绝完全占据,她不禁后悔,她那样说,是不是做错了?
顿了顿,她忍不住开口劝慰:“你有没有想过,一心只想着报复的话,你自己也会失去很多东西?”
秦若染凄凉地笑了起来,难过地说:“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你还有自己的生活呀。”
“我的生活就是复仇!只有报复雉城川,我才会觉得自己活着是有用的。”
叶晓静叹了一口气,她原本想着先用仇恨激起秦若染的求生欲,然后再引导她一点点走出来,现在看来,她的想法太想当然了。
能给人带来强烈求生欲望的仇恨,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现在她说的话秦若染完全听不进去,简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坐在床上的人,看叶晓静表情变幻,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着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是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别想不开。”
叶晓静无语,明明想不开的人是她,结果反而她被说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病房里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秦若染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吴潇潇她怎么样了?”
叶晓静愕然地看向她,只见她眼里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彩。那是一个心怀仇恨的人有所算计时的眼神,有点恨、又有点兴奋的样子。她被她的目光所摄,一时忘了回答。
没听到回答,秦若染不甘心地看着她,“你有听说她的事情吗?”
“是有听说一些。”
秦若染的眼睛一亮,连忙开口追问:“快告诉我。”
叶晓静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人,心里有点害怕。
原来她熟悉的那个秦若染不知道去了哪里,眼前这个像被人掉包了一样,这种违和感一直梗在她的心中。
缓和了片刻之后,她还是开口说出了她想知道的答案,“吴潇潇家的生意已经不行了,现在已经宣告破产,一无所有了。”
秦若染满意地笑了,开心地说:“这是我今天听过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破产了,他们肯定还欠了一屁股债,以后只能东躲西藏,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追着要他们还钱,赚来的钱还不够还的,他们的日子肯定很难过。”
“尤其是吴潇潇,本来他们家还不至于这么惨。要不是她水性杨花,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到处乱搞还被发现了,也不会有这种事。她家里的人肯定恨死她了吧?”
秦若染说完,转头看向叶晓静,像是在问她说的对不对。
看到她的眼神,叶晓静轻轻点点头:“嗯,这也算是恶人有恶报了。”
叶晓静希望这个“恶报”能稍稍化解一下秦若染的仇恨,让她心里舒服一些。但是她很快就发现,她完全低估了她的恨意。
“真想看看她丧家之犬的样子。”秦若染将一缕头发拂到耳后,看上去非常期待,“不过,这样还不够。”
“不够?”
听到叶晓静疑惑的声音,秦若染瞬间笑了起来,“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她对我用了那么多的‘心思’,我不仅要还,我还要加倍地还。希望她顽强一点,一定要撑到我向她报仇的那一天,不然就没意思了。”
秦若染笑得像个美丽的恶魔,叶晓静想劝她,可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想起了刚刚失去母亲时的她,当时的她就像一截枯木,明明还很年轻,却早早地开始腐烂了。当时医生甚至说,她可能会想不开自杀。
相比之下,现在这个秦若染至少生机勃勃。她会好好吃饭,会发怒会笑,会计划后来的生活,虽然都是些复仇计划。
能活下去就好,别的都无所谓了。不管用什么方式活,总归还是活着的。
叶晓静觉得,她只想要秦若染好好的活着,其他的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因为她真的怕了,不想再一次失去她。
现在的她只是一时的不习惯而已,她还是那个她,她没有变,只是不愿意再原谅那些伤害她的人罢了。
作为她的朋友,叶晓静必须站在她这一边,而且是无条件地支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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