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经此一事,叶清珂觉得,她跟徐锦超的缘分妥妥是修了百八十辈子的。不然三百分之一的概率,她怎么就能和徐锦超一块儿抽中一样的花签呢?
她摆弄宝贝似地翻读徐锦超写的信件,上边寥寥数语的自我介绍恨不得给念出花儿来了,尤其是最后的一句,在她眼里都要浸出蜜来了——
不知汝安否?
“自然是安好的。”叶清珂把信件捂在心口的位置,满脸甜意对着空气喃喃答道。
李飞薇看她一副痴傻的模样,伸手在她眼前晃两下,毫不客气地问:“叶清珂你撞鬼啦?怎么魂不守舍的。”
“呸!”叶清珂嘴一嘟,对着李飞薇就是一声唾。她才不乐意听这种倒霉话呢!“我这是收到笔友的信件高兴的!高兴的!”
“嘿嘿,那上面写什么了啊?让你笑得那么开心。”李飞薇挠挠脑袋上的包包,探头探脑地往叶清珂手上瞄:“告诉我呗,也让我笑笑。”
“才不理你呢。”叶清珂把手背到身后,脸上还挂着不高兴的表情。
李飞薇跟叶清珂多熟啊,她一看就知道叶清珂是故意跟她闹呢。装着困扰的样子绕着叶清珂走了两圈,一拍脑袋提议道:“你给我看信,我去找周婉,让她哭给你看!怎么样?”
“周婉哭得可好看了!”李飞薇觉得这样很公平,平常她还不让人看周婉哭呢。
叶清珂觉得自己最近是爱上翻白眼了,不然她这会儿怎么又想翻了呢:“一点也不怎么样!”
李飞薇这家伙自从把周婉欺负哭一次之后就爱上周婉的哭相了,三天两头变着法子欺负周婉让周婉哭,还霸道地只能她一个人看。
按照李飞薇的说法,周婉哭起来,那必须比天仙还好看!很可惜叶清珂体会不来。要她说,人还是得笑的时候好看。
偏偏周婉也是个神奇的人物。李飞薇这么见天儿的欺负她,也不见她怎么样。每次李飞薇事后道歉,周婉都能毫无芥蒂地原谅李飞薇,就跟街边包子铺卖的包子似的。
为了防止李飞薇真把周婉拉来,叶清珂一反平常地主动开口说起信件:“我的笔友也没写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简单的给我说了他的喜好和日常的活动。除此之外,连名字都没有说。”
李飞薇狐疑地盯着叶清珂:“真的?”
“当然是真的。”叶清珂仔细叠好信件,头也不抬地应道“我笑是因为我觉得我跟他很有缘分。”
“什么缘分?”李飞薇离开窍远着呢,哪里知道叶清珂的小女儿情思,叶清珂说了,她就跟着直愣愣地问了。
叶清珂来了兴致,索性直起身子掰着手指头给她数:“第一,我跟他抽到了一样的花签。第二,不仅他给我寄信了,我今天也给他寄了一封信件。第三,我们两个都是给对方写的差不多的东西,并且同样没有提自己的名字。这里边是不是都是大大的缘分?”
“嗯……”这回轮到李飞薇傻了,眼神直愣地盯着前方思考叶清珂忽如其来的一通缘分论。
叶清珂也不理她如何发傻,扭过小身子做自己的事情。
当然,别看叶清珂今天一天也在努力学习当中,其实她心里时刻惦记着徐锦超呢。这不,下午夫子一放课就暗藏着小心思去打探徐锦超收没收到笔友的信了。
“收到了。”徐锦超站在马车下,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信,叶清珂一眼就认出来是她自个儿写的信了。“珂珂想看?”
“不想!”叶清珂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边摇还一边后退。那信就是她写的,她才不好奇里面的内容:“我就是好奇你收到没有。中午都没看你拿呢。”
只要徐锦超收到了她的信件,她就安心了。
徐锦超眼神一软,叶清珂的关心让他十分感动,他给叶清珂解释:“中午午歇前我拿到的,后面一直放在学堂里。”
“那就好。”叶清珂笑得眉眼弯弯的,背着小手一步一蹦跶,慢慢回到自家马车上。
徐锦超站在原地,目送着叶清珂上马车。徐华蕊掀起马车帘子,露出一个头,催道:“哥!你还不上来吗?天色都晚了。”
徐华蕊不知道刚刚叶清珂来过,她也收到了来自笔友的一封信,一整天就顾着拿信兴奋了,一放课就往马车上冲,急吼吼地要回家看信。见徐锦超不上来,她还以为徐锦超是干呆着呢。
徐锦超踩着矮凳上马车,问她:“你今天怎么那么着急?珂珂来了也不见你下来说话。”
“哎?珂珂来啦?”徐华蕊愣了一瞬,随后打起帘子往外张望,试图找到叶清珂的身影。
徐锦超把她牵回来按到软垫上,无奈道:“她已经回去了。”
“哦……”徐华蕊有点小失望,不过很快又振奋起来了,兴冲冲地跟徐锦超说话:“哥,我跟你说啊,珂珂今天也拿到笔友的信了,不过她可神秘了,一点儿不给别人看,就跟你一样。”
接着又道:“我拿到的信上面写了笔友的名字,叫……顾孟平!回头你帮我查查,顾孟平是谁,好不好?”
徐锦超听了以后拍拍徐华蕊的小脑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当然不给别人看。你也不要给别人看,这是对笔友的尊重。”
徐华蕊仰着小脑袋听,虽然似懂非懂,但她很认真地把徐锦超的话记在了心里,改口道:“那哥你也不要帮我查顾孟平顾学子是谁了,我要自己来。”
“嗯。”徐锦超点头。
月上梢头,徐锦超跟着徐太师在书房里完成额外的功课,身子稍稍抽长的孩童面向墙壁而站,面色严肃地在墙上的宣纸留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字,仔细跟着读上两句,就能发现他写的是王羲之的《兰亭序》。
写完最后一个字,徐锦超微微松了口气,转身把毛笔放回桌上。不远处正在看书的徐太师似有所感,抬头扫视一眼,目光如鹰,语气平淡:“字初具风骨,仍大有不足。”
说完便继续低头看书,丝毫看不出来他是在夸奖徐锦超还是在批判徐锦超。
徐锦超也习惯了,自家爷爷是做帝师的人,皇帝舅舅都少得他夸奖的,他能得了这一句就已经不错了。
今天的功课完成了,往常徐锦超都会与徐太师告辞,回去后院练一套拳准备就寝,但今天他犹豫了一下,一反常态地没有离开,而是走到自己的小书桌前坐下,拿出笔友的信件仔细读起来。
“你的小笔友给你写的信?”徐太师放下手里的书,踱步到徐锦超身后,低声问道。
徐太师是知道白鹿书院这两天开展了一个“笔友”的活动的,他还知道这个活动是被赵老头子扔到白鹿书院历练的赵彬鼓捣出来的。
这个赵彬啊……是个有冲劲的年轻人,好想法也多。要不是他不好跟赵老头抢人孙子,就凭赵彬的这份慧根,他是必定要收入门下的。
徐锦超看了看半开的香囊,再看厚厚的信,点头道:“嗯。她是个很热情的人。”初次的信件就有五六张之多,而且还有礼物。
徐太师并无探究自家孙子的信件的意思,粗粗略过眼,评价:“挺好,还给你送香囊了。”
末了砸砸嘴补充:“就是字丑了些。”
他转身在书架上抽出一本字帖,翻动两下便给了徐锦超:“这个字适合她,你回头给她捎上,让她练起来。”
徐太师尤其见不得人字不好,看到信件上难登大雅之堂的字,瞬间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也不是说徐太师这样不好,能得帝师指点是多大的荣幸呢?
只是做这事的人换成徐锦超就显得不那么得体了。
徐锦超一个七岁小儿,哪里就能对别人的字指手画脚了呢。
“……”徐锦超捧着字帖,心情复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把字帖放到手边,应下了徐太师的要求:“好。”
他在信里添上解释,说明这本字帖的来历,想来笔友会理解的。
叶清珂自是不会介意。她甫一看到那本字帖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上辈子早闻言徐太师好为人师,特别乐意指导人的书法。这辈子能得徐太师指导也是她的荣幸了。
她给徐锦超回信,安慰徐锦超不要担心,她其实一直想要合适她的字帖。此举不仅没有令她觉得困扰,相反还是雪中送炭。日后她一定勤练字帖,希望能得到徐锦超家中长辈更多的指点,如此云云。
除此之外,隔了大约半个月,叶清珂还特地在信中附上了一份自认临摹得最好的大字,以示自己当真觉得能得徐太师指点是荣幸的。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