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接到沈老夫人电话的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今天早上的乌龙事件让他一整天面对着杨菲都觉得怪怪的。现在有这样一件能让他早一刻离开杨菲视线的事情,也没细听沈老夫人到底是要他干嘛,只听了一句“来家里吃饭”就乐不颠儿地应下了。
“菲姐,我今天申请个早退呗!”
杨菲从大堆的报表里抬起眼,看了一眼杨锐,今天自从早上“调戏”完他之后,他看到自己就跟老鼠见着猫一样,但凡能找人帮忙代办的事情比如送文件之类的,绝不亲自到她面前来。让杨菲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难道真的年纪大了?想当初自己在情场那也是无往而不利啊。
杨菲哪里知道面前这个为了请假笑得一脸忐忑的男人实在是因为头一回遇到这事不知所措地进行了一整天的自我安慰:菲姐一定是故意耍我的,我爱的是苒哥啊,办公室恋情要不得,要真找了菲姐,我回家该怎么跟老头子交代呢?明明来的时候说的对象是苒哥啊……
现在好不容易这个一整天都不愿意往自己面前凑的下属终于在下班前来自己面前“报道”了一回,心下叹了口气,除了准假还能怎么样呢,不然,恐怕明天都得躲着自己。于是开口道:“行,去吧。”
果然说完这句话之后,面前男人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
“哎,杨锐!”在杨锐转身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又被杨菲叫住,“早上的事情不要多想了,我逗你玩儿的,别多想了,明天来的时候好好上班吧。”
杨锐说不清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怅然若失,什么叫逗自己玩儿?!让自己负责难道不行吗?自己难道就长了张不负责任的脸?!
若是让杨菲知道现在杨锐的心思,怕是要再感叹一句:男人心海底针,少年的心思你别猜了。
***
沈乔和许苒苒跨进家门的时候,沈老夫人正被杨锐和叶卉围在中间,笑得好不开心。
“苒苒,你来啦!”还是杨锐最先发现门口的两人。
许苒苒朝杨锐点了点头,转而和沈老夫人先打招呼:“伯母好,不好意思没提前打过招呼就来蹭饭了。”
沈老夫人在许苒苒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该用什么态度对她了。以前许苒苒到家里来,要么就不大说话甚至不大叫人,要么就声音小得如蚊讷般。今天,沈老夫人已经做好准备,许苒苒来做客不叫人是不大可能,可要是声音太小她就不理她,反正她年纪大了听不清。
许苒苒出声打招呼时,沈老夫人已经笑着转身打算直接和沈乔说话去了,没想到许苒苒这回字正腔圆的礼貌打招呼,她要是再说自己没听到,那除非是聋了。无奈只能停住转了一半的身子,脸上的表情由于时间问题收不住了,所以大家就看到了一副和谐的景象——许苒苒礼貌打招呼,沈老夫人热情地笑着回应,那笑容大的简直像是亲女儿回家了似的。
现场除了叶卉和沈老夫人自己以外,其他人表示,对这个开场都很满意。
许苒苒趁势拿出了从商场买的礼物:“伯母,不好空手来吃饭,看到商场有新到的血燕,正适合这个时候吃,给您带了点。”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沈老夫人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这该死的条件反射,怎么就不分分人呢!可这话都说出大半了,突然断在一半就太尴尬了,她下意识地朝儿子看去。
可惜自己的钢铁直男儿子完全没有接收到自己求助的信号。
好在许苒苒也不在意老太太的态度。本来她今天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再加上有叶卉提前到了,恐怕早就在老太太面前给自己上了眼药了。反而刚才那和善的一个招呼倒让她有些出乎意料——看来,沈老夫人也不算是太难哄。
看得出来沈老夫人的尴尬,许苒苒就转头向另外两人打招呼,对着叶卉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对杨锐就丰富多了:“好久不见啊阿锐,你怎么今天到得比我还早。我可是已经从嫂子那里翘班了,难道你也翘班了?翘班还敢在我面前晃悠,也不怕我去跟菲姐告状,扣你工资啊~”
自从遇袭第二天去许家见过许苒苒之后,杨锐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葳哥一直说苒苒在家里休养,此时听她这样打趣,觉得似乎她身体也没什么不好,放心了不少,脸上就露出笑来。
此时沈老夫人觉得似乎是好不容易抓到个可以发作的由头:“许小姐现在做了老板,规矩真是大呀,阿锐到了才没多久,他现在上班那么辛苦,是我叫他来陪我吃个饭的,再说了,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谁是扣着时间上下班的呢,也不靠那点工资吃饭啊。”
好不容易有个唱白脸的机会,沈老夫人自觉发挥得十分出色。叶卉从刚才开始一直微妙的表情也有了转变。
“妈……”沈乔觉得自己妈有时候用琼瑶剧里的话来说真是无理取闹,刚刚明明还十分友好的气氛瞬间就被破坏了,“苒苒是阿锐的上司,当然要过问了,要是换了现在纪峰突然出现在这里,我肯定也会问的。”
“对啊伯母,你得理解苒苒,咱们平时管个公司就不容易,现在看到阿锐在这里,应该只是习惯性就问出口了。”叶卉说着还朝许苒苒眨了眨眼。
许苒苒:额,我和你很熟吗?我们俩貌似一个多小时前还吵过架?!
不过当着沈乔和沈老夫人的面,她绝不会表现出来对叶卉的不满,刚刚摸清楚了沈老夫人的套路,许苒苒也不急着反驳,反而笑道:“伯母您想多了,我跟阿锐开玩笑呢。我们上班还满随意的,也从来每个打卡什么的,不过我好久不见阿锐了,所以打趣他一下。是吧,阿锐?”许苒苒说完也学着叶卉,朝杨锐眨了眨眼。
成功接收到上司信号,杨锐反应极快:“是啊是啊,伯母,我们平时都这么开玩笑的。苒苒翘班的时间比我长多了,要真按着工资扣,她比我穷多了!”
沈老夫人虽然已经做好了“反派”的觉悟,可连着被那么多人连番“回击”,到底心情也不是很美妙,反倒是只有许苒苒十分上道地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也顾不得之前和叶卉说好的那些计划了,反而对许苒苒生出了一丝好感:哎,真是没想到啊,这离了婚了反而变得会说话了。
这么想着,沈老夫人就伸手招呼许苒苒坐到了自己身边,还搭着她的手:“就是嘛!咱们家难道还差那点工资用么,像阿锐家,有他哥哥和爸爸在;卉卉家,还有一大家子堂哥堂姐的帮衬;你家也是,你哥哥多能干……也就我们家阿乔,只能自己一个人扛。我现在都后悔哦,没给他生个兄弟。不过,那些小公司才要老板亲力亲为的,像咱们这种已经做起来的,完全就可以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了嘛……”
老太太还在叨叨,而旁边的四位观众脸色就各不相同了。尤其是叶卉,她找上沈老夫人做队友的时候就知道这最多也只能膈应膈应许苒苒而已,她没对老太太抱多大的期望,能恶心到许苒苒就算功德圆满了。可她万万没想到,许苒苒倒是没膈应到,自己倒是被膈应得不轻。而且,还连累了杨锐。
“是啊,伯母,我去做什么总经理也都不是正经干活啊,我就是在家太无聊了,我哥给我找个事情做做,不然怕我在家憋出病来,去不去公司就看我心情了。”老太太的心思太容易看透了,不过就是在家里闲得无聊看多了电视剧,把电视剧里的情节套用到了日常生活里,而且被保护得太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了,还有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女人还是要把心思多放在家庭上,少出去抛头露面。
反正也不是一定就嫁给沈乔了,能让叶卉吃瘪,让自己心情愉悦,许苒苒乐得哄老太太开心,胡说八道的,张口就来,果然,没一会儿老太太就一副相见恨晚的态度了。
见女朋友和妈妈聊得火热,那些不靠谱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沈乔笑得一脸的无奈。没想到,担心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会杠起来的情况完全没有发生,他刚刚在路上准备了满肚子劝和的话瞬间就没了用武之地。不过,看到身边另外两个小伙伴面上的尴尬神色,沈乔还是及时制止了老太太的“无差别攻击”,同时将许苒苒拉出了无尽胡吹的世界。
“好了妈,你别拉着苒苒了,阿姨的菜都做完了,我另外还买了点,现在去厨房准备一下,不然,待会儿怕不知道得几点吃饭了。”
“哎,对对对,是得准备了,不然你们该饿了。”这话是冲着另外三个人说的,转头又跟许苒苒道,“待会儿啊咱们桌上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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