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血衣,我就把手枪给你!”白离若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时至今日,她早已经学会了留一手。
“这么说,就是没得商量,那么继续打下去吧!”紫衣说话间就准备转身,脸上却是一副严阵以防的姿态。
“等等!”白离若阻止她,厉声道,“不如这样,你先放血衣走,他们行至前面的峡谷,我就放下手枪,这样的话大家才能相互制约!”
“好主意!”紫衣点头,对着东厂杀手微微点头,杀手让出一条血路,让血衣离开,血衣一齐对着韩阡陌和白离若拜了一拜,才飞速离开。
在他们行至峡谷的时候,白离若微微喘口气放下手枪,在她弯腰的时候,峡谷突然传来了刀剑声,她凛然的回首,所有的血衣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东厂的特工杀手站在修罗场中,凛然而立。
她抓紧手枪想要对准紫衣,紫衣一个飞旋踢中了她的手腕,手枪飞了出去,韩阡陌纵身而起去夺手枪,一柄长剑在空中划过弧度,顺着他的胸膛带出一道血痕。
白离若愤怒的看着紫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眸子几乎将紫衣烧成灰烬,紫衣被她的眼神惊住,只是瞬间,韩阡陌带伤在东厂杀手手中夺枪的那一刹那,她狠狠的一掌击在了白离若的眉心。
白离若口吐鲜血,鹅黄的衣衫上已经血迹斑驳,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个绝美的弧线,无神的双眸看着浮云朵朵的天空,无力的倒下。
紫衣尤不解气,一脚踢向白离若的腰肢,她的身体如一个破碎的麻袋般被踢向悬崖,空中有鲜血滴落,她的身体坠向狰狞着峭壁的万丈悬崖。
韩阡陌身中数刀,对着白离若下坠的身影高喊一声,“离若……”
他不顾身前的刀剑,纵身一跃抓住白离若的衣裙,衣裙在他手上“咝啦”一声破裂,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有股深厚的内力将他打入悬崖。
风漠宸躺在龙塌上,四周袅绕着龙涎香淡淡的香气,他浓眉紧皱,削瘦的脸颊上浮现痛苦之色,似乎陷入了梦魇一般,双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床单,然后惊呼一声“若儿——”倏然惊醒,他梦见了白离若浑身是血的被打入悬崖,大口喘息,看着自己肩膀上的剑伤,凤眸中闪过受伤神色。
以前的若儿,看着他受伤,心痛的恨不得过来帮他背负一切,可是现在,她眼睁睁的看着韩阡陌将冰冷的剑刺入他的身体,风漠宸靠在床榻上,额头渗出薄汗。
明暗交替的光线中,沉香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紫衣带着御医走进,御医躬身行礼,紫衣却不动声色的走到龙塌边,淡淡的道,“你的右臂废了……”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疲惫的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缓慢的开口道,“若儿走了……”
紫衣唇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冷笑,将风漠宸的右臂拉给御医,笑道,“她的确是走了!”
“娘,我能不能,把皇位传给玄代,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风漠宸睁开眼睛,倦怠的看着紫衣。
紫衣扬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她冷声道,“那个女人这样对你,你还在留恋她?”
这一耳光并不重,风漠宸被打的毫无反应,他只是叹息道看着紫衣,“娘,是我对不起若儿,明玥要是无法找回解药,我的时日已经不多,留给我最后一段时间,好吗?”
“你闭嘴!明玥一定会找回解药,我现在已经派人去寻找那个女人的下落,她会回宫陪你,你给我好好的呆着,不许再想别的!”紫衣站起身,冷然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只是叹息,右臂废了,他以后再也无法拿剑,刚好他也累了,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
日子在悄无声息中溜走,风漠宸胳膊的伤势好了以后,三天才上朝一次,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宫外寻找白离若,可是罗刹门和韩阡陌似乎是凭空消失了般,他再也查不到任何线索。
东去春来,他一身轻便的衣衫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所有人都褪却了厚重的冬衣,脸上洋溢着真心的微笑,现在,楚国是国泰民安了,他带给楚国的战乱,早已经用半年的时间平息创伤,大街上连一个乞丐都看不见。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昔日的宸王府,宸王府的屋檐下卧着一个小乞丐,看不出男女,但是她身材瘦弱,破破烂烂的衣服,在这乍暖还寒的春日甚为单薄,她不像平日的乞丐那样行乞,只是头埋在乞丐上,蜷缩成一团。
风漠宸的心倏然痛了一下,白离若,受伤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蜷缩着抱着自己,将自己隔绝人外,他恍然的走进,蹲下身子摇了摇小乞丐,小乞丐抬头,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看着他。
他一时怜悯,将腰间的碎银袋子全部放入乞丐的怀中,小乞丐看着银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风漠宸伸手拂去小乞丐头发上的稻草,淡淡的道,“去买点吃的吧……”
他站起身朝远处走去,小乞丐拿着银子一直跟着他,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他缓慢的转身,淡淡的道,“你走吧,别再跟着我,我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小乞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以为她听懂了,转身再次朝皇宫走去,小乞丐仍旧毫不避讳的跟在他身后,他叹息着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摇头,将银袋子还给他,风漠宸看着手中的银袋子,抿唇道,“你今年多大?”
小乞丐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十三岁,风漠宸点头,还是个孩子,“我不能带着你,你就拿着银子在外面谋生吧,如果有机会,我教你武功,有一技傍身,起码不能被人欺负……”
小乞丐慌忙跪下拜师,却被风漠宸阻止,他叹息道,“你只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不会收徒的,你在外面好好生活,每隔两天,我来指点一次你练武。”
从此风漠宸就多了一件事做,每隔两天都会教小乞丐练武,他给小乞丐取名阿雅。
一个月后的一天,他照例在宸王府的后院教阿雅练武,中午的时候,教习时间结束,他准备离开,走出宸王府的时候倏然想起,他将一枚玉佩落在了后院,回返的时候,后院响起了刀剑相交之声。
出现在眼前的,是东厂的杀手,四个实力顶尖的杀手正在杀一个孩子,阿雅眼睛猩红,练习用的大刀舞出她平日最好的状态,只是实力悬殊太大,阿雅眼看就要命丧杀手刀下。
风漠宸伸手摘了两片树叶,夹杂着内力的树叶准确无误的穿透杀手的颈项,另外两名杀手一见是风漠宸,吓的单膝跪下。
阿雅捡回一条命,气喘吁吁的瞪着杀手,风漠宸淡然,这丫头,煞气太重了……
“是谁派你们来的?”风漠宸背负双手,冷然的看着东厂的两名低级杀手。
“是,是紫衣大人!”杀手战栗的说出。
风漠宸点头,凤眸眯出一个寒咧的弧度,他凌空点了两人的穴道,淡淡的道,“回去告诉你们紫衣大人,阿雅只是一个陌生人。”
杀手躬身退下,风漠宸抚摸阿雅的头发,淡淡的道,“阿雅,你要努力的练好武功,这样,才可以保护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阿雅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一年,她十三岁,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俊美不似凡间男子的师傅,总是饱经沧桑却满面苍凉的样子。她也知道,这个美丽的师傅,一直在寻找师娘,后来她看见了白离若,她才明白,原来师娘,真的是一个可以让男人倾尽天下的女子。
风漠宸站在东厂的房顶,意兴阑珊的看着象征权力的东厂标志,朱红似血的大门一道道紧闭,深幽的如阎罗殿,殿内,紫衣正拿着一把手枪摆弄着,她似乎不知道手枪的用法,拿着枪托看了又看。
风漠宸的眸光一紧,心脏被拧紧般的疼痛,那把手枪,是离若的……
时光仿佛在他看见那把枪的那一刻静止,风漠宸站在屋檐上方,世轩百转千回,他想起了那个梦境,白离若浑身是血的被打落悬崖,心脏仿佛被揪紧,然后狠狠揉nīe,最后破为碎片。
如果他的若儿已经遭遇危险,这么久,他却在皇宫中怨恨着她,寻找着她,倘若阴间相遇,他要情何以堪?
纵身跃下房檐,走进大殿的那一刻,紫衣眸光倏然变寒,手枪也不再遮掩,堂而皇之的塞进衣袖中。
“给我……”风漠宸伸手,脸上冷若冰霜,薄削的嘴唇,抿出一个冷冽的弧度,狭长的凤眸,更是寒光迸发。
紫衣淡淡一笑,掏出手枪递在风漠宸手上,风漠宸看着手枪,眸中闪过无数情愫,最后定格在痛苦上,他抬眸,神色绝望,哀悸的道,“娘,你怎么忍心,毁掉儿子在这个世上唯一珍爱的女人?”
紫衣站起身,冷冷的道,“是她先要杀我,我被迫出手,她跟云阡陌联手,所有的东厂杀手都可以作证!”
“如果不是你逼她,她又怎么会想要杀你?她平时,连踏死一只蚂蚁都不忍……”风漠宸银牙紧咬,凤眸布满血丝。
“你住口,你这是在质疑我吗?”紫衣拍案而怒,凛然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摇头,缓慢的后退,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紫衣,退至门口的时候赫然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紫衣在他身后不停的叫他的名字,他却犹如没听到般,冷然离去。
了解到当日情况,风漠宸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他无法想象,一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中了紫衣一掌后,还被打下悬崖,她还能怎么生存下去。
断崖下是万丈深渊,他双脚有一半悬空站在悬崖上,朦胧的雾气袅绕在断崖,他看不见底,也看不见悬崖下那个未知世界,他的若儿,就在那深崖下面,她那么怕冷,那么安静,要怎么在断崖下孤独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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