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君指间微微一动,就能够轻易勾勒。而在某一重世界里,诸葛草也是轻易的就能够将他的轮廓勾勒出。
画多了,也就简单了。
只用几笔,神韵就全部的出来了,只因对彼此都非常的熟悉。
而此刻,夏炎君视线一偏看着自己那身躯,有一些怅然。
他早就超脱了凡人,拥有这难以会被轻易毁灭的身躯也是正常的。只不过除此之外,他也还在思考另一件事。
“君主,这女人的心脏,我们也可以拿来一用的。”祭祀长老供着身子,在他的身侧提醒到。
“妖姬,我会复活的。”夏炎君知道他提的是什么事儿,将头一偏,嘴角一勾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女人。
当年,那个女人为了护得他一缕残魂能够逃出生天,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全部的祭奠出去,被困在虚无世界里受尽折磨。
如今,他若是能出去了,自然也不会辜负那么一个女人了。何况这个女人的父亲,就是身侧的祭祀长老。
夏炎君的心里很清楚这些弊害关系,看着自己那沉睡的身躯,面无表情。
“谢谢君主。”祭祀长老感动的滚出泪珠。
而此刻,诸葛草倒在地上半天不动,看着远处那片沸腾了的黑色海域,缓缓动了自己的手指头。
小腹的疼,来的莫名其妙,抽的诸葛草倒在地上没法动弹。等到自己稍微能够动一下时,黑色的海再度翻起了浪潮。
诸葛草半眯起眼,看着那汹涌的浪潮,看着青鸟还在远处飞着,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努力的让自己站起来。
她必须要站起来了,还要继续的往前走。
只不过这小腹的疼,来的莫名其妙的,让她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应对。
她没接触过这种事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就知道自己的血液抽干了,对孩子肯定会有影响。
此刻这样抽搐的疼着,她却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倒在地上挣扎着,随后又依靠着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她已经想到了办法了,知道怎么做才能走出这个世界了。
那片海,还在汹涌着澎湃,诸葛草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看着那片海,看着那些眼眸流出血液将海染红的人肉桩子,迈开了自己的第一步。
往前走,还要继续的往前走。
诸葛草在自己的心里那么告诉自己。
这一步步的往前走,直到那黑色的海水开始漫过诸葛草的裤腿儿。
说也奇怪,当那水漫过诸葛草的裤腿儿开始,以她为中心的周边,黑色的煞气全部的退了下去。
诸葛草捂着自己发疼的小腹,咬着自己的唇,一步步的往里走。
她一定要走下去,也必须要走下去……
只要走过去了,就能够见到夏炎君了。
诸葛草强忍着痛意,开始往里面走……
这黑色的海水,很冰,有一种入骨的冰。
诸葛草走的有点恍恍惚惚,说不出话来,只捂住自己的小腹一步步往里面挪。
当海水漫过膝盖,漫过她的腰身,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漂浮起来了,与此同时,也还有黑暗一点点侵袭而来。
有点儿看不清前面的了,诸葛草头一侧,只能是看见身边那些人肉桩子。她走过去的海域,那些人肉桩子都要相对的面色缓和一些。
继续的往里,双脚逐步的开始探不到底,诸葛草任由那海水一点点灌进了自己的口鼻,直到最后开始吞没了自己。
又是一片黑暗,与之前的不同的是,此刻的她整个人沉进了海水之中。
她的魂魄飘出了自己的肉身,她看着自己的身躯开始往海底的最深处沉下去……
第十八重地狱的大门已经打开,诸葛草看着海底那漂浮着暗金色的大门,看着那大门周测上雕龙的装饰,心也无端的开始沉了下去。
她马上就要去见他了,不知道怎么的,心也木然的没了什么感觉。
诸葛草以为自己会有很多情绪波动的,不曾想到真的到了那一步,她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张开手,一点点往那边去,诸葛草看着那道大门,手一点点的触碰到了那道门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很久很久,诸葛草就很好奇,跳脱三界之外具体指的是什么,那个时候人的形体还会剩下的是什么呢?
现在的她,也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状态,到底是人还是……
大门有点儿摸着了,诸葛草将自己的身子探了过去,有些好奇的往里看了看。
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诸葛草去想过,自己遇见夏炎君时,会是怎么样的。
诅咒别人的时候,大家都希望说是对方下十八层地狱,那么十八层地狱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诸葛草安静的往里面走着,看着两侧那些奇形怪状死法的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远处一个白色身影上。
一身白衣,一头黑色的长发垂落至腰间。
夏炎君双手双脚被厚重的铁锁扣住,被绑在一根巨大的木棍后。他听到了声响,抬头看见了正对着她走过来的诸葛草时,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来了……”夏炎君低低道。
诸葛草低头,看着他脚尖微动,下面晃荡出了水波。对血腥味比较敏感的她,一下子就看出了在那漆黑的海水中有他的血。
在发觉那海水中有他的血迹时,诸葛草的眼眶就开始红了起来。
“疼吗?”诸葛草看了看那海水,眼眶滚出泪来。
她的心忽然的就疼了,被狠狠的揪着。一身白衣的他站在这漆黑的海水中,这皮肤都泛着一种晶莹的光泽,在这片黑暗中,显得无比孤独。
“不疼。”夏炎君笑了笑,笑容温和,那双漆黑又无比晶亮的眼眸凝视着她,几乎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最深处的温柔。
诸葛草慢慢的走向他,站在这个男人面前时,她嗅到了更加浓重的血腥味。
不用去想,她就知道这些血液都是来自这个男人。
“嗯,不疼就好……”诸葛草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却又停在了他的脸颊半公分之外,不敢靠近。
她很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怕。
就怕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是简单的一个雕塑,会不会一碰就给碎了。万一到时候哪里弄不好了,她会心疼,无比的心疼。
“我没事,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夏炎君的嘴角微微弯起,是非常好看的一个弧度。
诸葛草也很喜欢这种弧度,在他说了那句话之后,她将自己的手轻轻抚摸上了他的脸颊。
很想触摸,就算是在梦里,她也很想。
“我的手被锁住了,不然我可以伸手抱你。”夏炎君头一侧,将自己的脸颊也主动的贴上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柔。
诸葛草看了一眼那些锁,意识到了那非一般材质的锁,眼里的泪水更多了。
这都在这里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诸葛草不敢仔细的往深的里面去想,她现在就是知道,没那么简单。
这脚下的锁扣,就这样的扣着他的双足,在脚踝那边,本身也是禁锢了他的魂魄。
“我这肉身很难被毁掉,他们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镇压我,来消磨我。”夏炎君笑了笑,用尽量轻松的口吻说着。
越是这样的轻松口气,诸葛草就越是心疼。
细细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她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说点什么的好。
“我没事,我就是想安安静静的陪你一下下,就一下……”诸葛草哽咽着,将自己口中的这句话说完整了。
很多话想说的,原本以为,结果发现自己最后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见面的时候,眼神多在对方的身上留一刻都是好的,此刻诸葛草就觉得自己的眼神最好就是黏在对方身上就好。
多看一秒钟都是好的,真的就感觉非常非常的好了。
“你走到这里来,也是不简单的,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夏炎君笑了笑,动了动手,想要触摸她,发现自己是被锁住了没办法去伸出手抱她。
“别想着抱我,我没事的,真的没事。”诸葛草摇了摇头,泪水在脸上肆意。
现在的她,看见他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质疑也没有,就是想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侧。
“你为我来到这里……”夏炎君张口,还想说点什么,被诸葛草捂住了嘴。
诸葛草将自己的手放置在她的唇上,一双眼眸通红。
地狱的世界在崩塌,从一层开始,逐渐的开始崩塌。
诸葛草看不见那些世界是在怎么崩塌,也不知道这些一重重的怨灵被释放出去……
冥海正在以更快的速度不断上升着,一寸寸逐步的往上爬,往上爬。
她感知的到,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晃动着。
她半垂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扣在他双手双脚上的锁链,一心还在想着如何打开。
“我在第十七重舍弃了肉身,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你不会嫌弃我丑吧……”诸葛草低低的笑了笑,看着面前的男人,说。
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小小的怕,诸葛草知道自己并不是特别好看。
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谁都喜欢自己是能够保持最美好的形象。诸葛草觉得自己这点还真的是做的很糟糕,总是邋遢的样子……
“笨死了,不会的。”夏炎君被她的话给逗笑了,虽然一点儿也不好笑,他还是配合的咧开嘴。
诸葛草伸着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最后踮起自己的脚尖,轻轻的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来。
简简单单的一个吻,冰冰凉凉的触感,除此之外,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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