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琬他此刻是有多气愤。有多担忧。或许无人能理解。孕妇受伤是大忌。更不能受寒生病。而此时凤菲璇显然是两样都齐全了。她身子本身就弱。月份又小。胎气不稳。即便是医术高明如他。也素手无策。只能这样干等着。等她自然退烧。甚至连药都不敢给她用。
这样的无力感。就如同一个人明明有手有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为心爱的人在面前受尽折磨。除了挣扎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墨竹也担忧得要死。但是她依旧理解不了赵煜琬作为丈夫、作为未來父亲的焦急和害怕。当然。她更理解不了。他心底的自责和痛苦。
墨竹才推门出來。就看到一直守在门口不愿意离开的愁锐。她虽然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但从他的眼底却不难读懂。那里面装满了比她有过而不及的自责和担忧。使他整个人虽然站在灯光之下。却和远处的夜色一般黑暗无异。
“你今日也受了不轻的伤。要不你先下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了。”墨竹抹了抹眼泪。走过來。对他低声道。
可是愁锐悲痛地偏开头。掩饰了眼底的湿润。哑声道:“不必了。万一她醒來。找不到我。说不定还以为了躲起來不敢见她了。”
墨竹听罢眼泪又落了下來。一阵哽咽。“怎么会。她才不是这样的人。别忘了她是为了保护我和你。才会让林凤紊得逞的。她又怎么会怪我们。我就担心三迁还沒回來。万一她醒來沒见到人。只怕又要担心了。”
“三迁去了哪里。”愁锐一怔。急忙转过头來。问道。
“进宫之前。我听王妃说她让三迁去找太子爷救援的。我当时想着不管他是谁。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自然沒有反对的道理。但既然主子都将王妃带回來了。就说明太子爷他肯定沒帮上忙。那三迁也该回來了啊。你说。不会又被太子的人给关起來了吧。上次那个叫什么星明的。不是……”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啊。”愁锐听了一半。神色已经微变。仅露出的一双老辣的眸子。隐隐带着责怪。
墨竹委屈地抹了抹泪。“我这不是沒顾上吗。王妃现在还昏迷不醒。我。我我……”
愁锐沒有时间再听她解释。而是推开正殿的大门。疾步穿过长廊。在寝殿的门前跪了下去。低声道:“主子。卑职刚才得知三迁领了王妃的命令去太子府求援之事。至今未归。卑职想着王妃一会醒來。只怕会担心。所以希望能做些事。弥补今日的过失。为主子和王妃分忧。”
映在门上的人影听了愁锐的话。却一点沒有动。似乎根本沒有将三迁的事情放在眼中。良久才醒觉。闷闷地回了一句。“还未回來。准了。去将她找回來。不要给她乱跑了。”
“谢主子。卑职必定安然无恙三迁姑娘带回來。再來听候主子惩罚。”愁锐松了一口气。刚站起來要退下去。才抬步。就看到风尘仆仆的幽芯从门口走了过來。
冷淡地和他对视一眼。幽芯直接和他擦肩而过。还沒等他出去。就在他方才的位置上跪了下去。“主子。冷最回來了。”
愁锐沒想到。映在门上无动于衷的昕长人影。在听到幽芯的话后。竟然猛地站起來。迅速上前打开了门。出现在他们眼前。“人在哪。”
“在内院的门口候着。是否要召他进來。”幽芯似乎猜到他的反应。并沒有过多的表情。而是迎着光。痴迷又温柔地看着他藏在光影之下的俊脸。
赵煜琬背过身去。沉声道:“不必了。你先让他去书房。本王这就过去。”说完。他便转身。更幽芯留下一抹悲戚的背影。
幽芯沒來得及起來。透着半掩的门。她看到他再次坐到凤菲璇的床前。当着她的面。低头下去。啄了啄凤菲璇的唇。听到他在她耳边温柔地轻喃。“萱儿。夫君去去就回。你乖乖等一会。”
幽芯只觉眼睛一阵刺痛。泪水根本挡不住狂飙了出來。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深深地呼吸之后。才站起來。转身艰难地转身。
而此时愁锐的背影。才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冷最做了什么事情。让主子这么紧急着要见他。莫不是和林家有关。
主子他要动手了吗。如果说之前。赵煜琬一直的忍耐是因为时机不成熟。那今天林凤紊对凤菲璇的所作所为。加上林家的暗中帮助。只怕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凤菲璇。就是赵煜琬的底线。
那么。趁林家不备。在冷最将他替换出來的时候。他只怕就已经开始吩咐冷最开始行事了。思虑至此。即便是活了大半辈子。见多了刀关剑影、腥风血雨的愁锐。也不得不佩服。赵煜琬的非人一般的心智。还有果断决绝的手段。
不过。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是为了凤菲璇好。那他愁锐非但不会反对。还会鼎力支持。誓死追随。
外院书房。冷最和幽芯大眼瞪小眼。等着赵煜琬进來。
良久。那抹白色的身影。踏着明月的光华。如同翩然而至的谪仙。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不同的是。今夜的他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而俊美的让人窒息的脸上。更是沒有了昔日谦和的笑容。
但是这样的他依旧让幽芯看发痴。她心中一阵悸动。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异于往常的冷峻。还是因为他眼底不在清澈的沉静。她似乎对他此刻的愤怒感同身受。让她想要落泪。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无尽的哀伤。只恨不能上前将他紧抱。帮他分忧。
她虽然痛恨凤菲璇能得到他的宠爱。但却更恨凤菲璇的受伤。让他担心和难过。如果可以。她情愿凤菲璇安然无恙地呆在他身边。
赵煜琬还沒走近。冷最就感到背脊一寒。木讷地跪了下去。“卑职参见主子。”
“起來回话。”赵煜琬面无表情。直接走到了方形的楠木书桌后面坐下去。轻打手势。让他起來。
冷最如言站起來。却依旧卑微地躬身。将心底酝酿已久的话。第一时间问了出來。“主子。不知王妃她……”
“萱儿怀了身孕。现在胎气不稳。还高烧不止。情况不容乐观。本王得尽快把事情处理完。回去守着她。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保住本王的血脉。至于接下來的安排。就看你们的了。”赵煜琬也不隐瞒。他双手紧握成拳。微微抬头盯着冷最。
果然。听了他的话。冷最暴跳如雷。一拳打在身边的茶桌上。猛地站起來。愤恨地咒骂。“混蛋。竟然对一个孕妇下得了如此重手。她算什么一国之母。还拉着整个林家帮忙。真是荒唐。主子。咱们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幽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搞错了。她并非对王妃下重手这么简单。她想得到那个指环。要了王妃的命。你说林家会袖手旁观吗。”
“什么。”冷最大惊失色。面瘫的脸由红转白。
赵煜琬将僵硬的背靠在椅子上。微微地舒了一口气。认同地道:“幽芯说得不错。林凤紊知道杀鸡取卵的方法。所以。萱儿能逃得过今天这一劫。未必能躲得过下一回。别说她已经怀了身孕。就是她什么也不是。本王也绝对不会让她有半点闪失。冷最。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冷最噗咚地再次跪下去。“主子放心。冷最不辱使命。卑职实在愚蠢。不知主子耽搁了些时间。是为了以绝后患。竟然出言不逊质问主子的行为。卑职实在是罪该万死。请主子恕罪。”
“冷最。看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次次违抗主子的命令也就罢了。现在你倒是敢质问起主子來了。这次不治你。他日定养虎为患。”幽芯娇喝一声。暴跳而起。风驰电掣地拔剑。刹那之间。那杀气凌然的剑锋已经横在冷最的脖子之上。
谁知。冷最沒有半点惊慌。更沒有求饶。他憋着气闭上了眼睛。一脸宽慰地道:“卑职该死。请主子惩罚。”
赵煜琬冷眼旁观。好一会才微微示意。让幽芯退开。体恤地安抚。“起來吧。你也是为了王妃的安危着想。这不怪你。今日之事。本王也是料所未及。不然她也不会受如此伤害。冷最。只要将这次的事情办妥了。便是将功赎罪。”
“谢主子不杀之恩。卑职必定全力以赴。死而后已。”冷最睁开眼。看向赵煜琬。眼底依旧氤氲一层泪光。他重重得磕头。坚定不移地誓死报答。
赵煜琬这才释然地点头。从桌上的紫檀木匣中拿出了一张明黄的帛书。站起來递到冷最的面前。“很好。林家一案。由你出面代表琬王府参与六扇门办理。这是父皇给的搜查令。有了这个。你大胆放心去搜。当然。你不要直接出手。只要稍加提点即可。比较太过明显。会萧空图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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