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七和沐雨的掩护下,祝雪柔出了凤阳庄,带着沐雨给的银两和唐七的袖箭,只要不碰见武功极高之人,就算是唐门弟子,猝不及防之下也要被袖箭给夺去性命,可谁会对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女孩起防备之心呢?所以有袖箭护身,他俩倒也不怎么担心祝雪柔的安危。
祝雪柔走后,两人也松了一口气,这代表着他们可以放开手脚去查明真相了。
是夜,唐七和沐雨商定,由他去搜索院落,沐雨则留下给他打掩护,他们知道欧阳晋文一定会派人在别院周围监视,所以他们二人不能同时行动。
唐七换了夜行衣,趁着夜色翻墙溜了出去,沐雨则紧闭房门,吹了灯火。
唐七攀附到院中最高的大树上,暗暗记下了各个院落的大致方向,忽然,在东北方向,看到一点点火光移动,唐七心中起疑,施展轻功远远地跟了上去。
凤阳庄有南北两个门,唐七等人自南门入庄,北门通往后山,而唐七现在看见的却是位于东北角的一个偏门。
一行人一共只有六个,各持火把,通过这偏门,没入山林之中,前面领路的是庄中的管家,唐七见过他一次,似乎是欧阳晋文的心腹。
唐七在高处跟踪,他轻功之高,其实不在天青羽之下,只是少了些特别的身法功夫,在纯粹的速度上不及天青羽罢了,但要是比起追踪人的功夫,恐怕天青羽还略有不及,毕竟唐七可是杀手出身。
唐七在小路两旁的树杈之间游荡,下面竟是无人发现。
唐七瞧得清楚,这些人除了那管家,三个是庄内的护卫,两个江湖上聘请的武师,但这两个受聘前来之人,也不都是武功卓绝之辈,最强也只是达到了各派内门弟子入门的程度。
“这么晚到山里去干什么?抓野鸡么?”唐七暗自嘀咕,摸不着头脑。
一行人顺着山间小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山涧,这里有一条齐腰深的河流,河面约莫三丈之宽,河面被火光映成橘黄色。
唐七藏在灌木之后,跟着这些人顺流而上,不多时便见到一人工搭建的木质船坞,这些人便停留在船坞旁边,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那黑暗的迷雾之中,隐出现船只虚影,片刻之后,四艘小船顺着水势而下,唐七定睛看去,顿时吓了一跳,一共四艘船,每艘船上约莫六七个人,而最可怕的是,除了摇橹的稍公,所有的人全都没有头颅!
这些无头之人安静地坐在船上,一动不动,极为诡异。
四艘船停靠在岸边,管家立刻迎了上去,穿上的艄公拿起一条绳子,下了船,而后一拉绳子,船上的无头之人便依次下船,竟是被一条绳子串了个串,各自被绑上双手。
这时在火光下看去,唐七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并不是这些人没有头,而是他们的头都被罩上了黑色的布袋。
船只依次靠岸,唐七数了一遍,一共有二十五个头上套了布袋的人,看样子是被抓过来的。
唐七心中一沉,难不成柳阳城内的传言是真的?凤阳庄的人真的到处抓人杀害,然后由妖人炼制成傀儡?
清点人数之后,管家付给四个艄公一些银两,四人谢了之后,撑着船连夜离开,不多时便消失在山峦之间。
管家一挥手,五个侍卫押着二十五人上了路,因为视线被挡,又被绳子绑成一条线,这些人行走速度很慢,唐七大致估算了一下,约莫快天明才能到凤阳庄。
虽然有心解救这些无辜人,但唐七更想看看凤阳庄究竟有什么秘密,于是沉住气,紧紧跟在这些人之后,果真,寅时快过的时候,这些人才回到庄中。
管家指挥侍卫分头行动,将这些人带往不同的方向,唐七暗自皱眉,但也无可奈何,只好随机调了一人跟踪,一路跟随到庄中东南角的一座园林。
唐七暗自奇怪,这里是园林景观,连个房子都没有,来这里干什么?
这守卫牵着这些人进了园林深处,绕过假山回廊,最后隐没在一块巨石之后。
唐七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心中起疑,大着胆子摸了过去,却见巨石后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没有!
唐七跑过去,只见这巨石在中间部分凹了进去,里面被挖空,有一个通向地下的通道。
“这些有钱人都喜欢建地牢么?”唐七嘀咕一声,然后潜了进去。
刚一下去,唐七便听到从前方传来的哀嚎声,咒骂声,以及求饶声,他吓了一跳,赶紧藏在暗处。
这地方制作粗糙,都是用原木木料搭建而成,不论是顶棚还是牢房,都显得很简陋。
这里应该是院中湖水之下,所以很潮湿,有些闷热,蚊虫滋生,至少唐七已经看见了不少因为这而奄奄一息的人了。
各种半死不活倒在地上呻吟的人给唐七以极大的震撼,他不知道这些人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拘禁他们,之前这些人被分成四批带走,那岂不是说这凤阳庄内还有三个类似的地方?
想到这,唐七不寒而栗,欧阳晋文,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大哥,这位大哥,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发发慈悲吧!”被新带进来的几人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牢门之前苦苦哀求。
将他们带进来的守卫一脚将他踹进牢里,然后迅速锁上牢门,冷笑道:“到了这儿还想活着出去?未免也太天真了点儿!”
年轻人哭的涕泗横流,而那守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将新抓来的人一个个送进牢里。
唐七紧握双拳,这些人简直丧尽天良,难道杨府的地牢与这里也有什么关联吗?
他不敢轻举妄动,恐怕引起对方注意,眼下只有多搜集证据,证明凤阳庄的罪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欧阳晋文为了避免引起柳阳的恐慌,将目标放在别的州府,在各地非法抓来这些人。
各地频繁发生人口失踪案,一定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官府定然会有备案,只要他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那就够凤阳庄喝一壶了。
唐七不敢多呆,趁守卫不注意溜了出去,见天要亮了,不便接着调查,于是赶回别院。
唐七刚越墙而过,却撞见一个丫鬟进了别院,险些与他打了个照面,好在他身穿夜行衣,动作又快,立刻施展轻功上了沐雨所在屋子的房顶,这才没被发现。
这丫鬟先是敲了敲他的房门,无人应答,便暗暗记下,然后去敲沐雨的房门。
敲了半天,门终于开了,沐雨身穿素色长衫,长发披散,虽天色暗淡,未着粉黛,但也难掩其绝色容姿。
沐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有事么?”
那丫头被她看得自惭形秽,弱弱地问道:“那个,请问姑娘知道唐公子身在何处么?”
沐雨瞥了一眼屋里,道:“他还在睡,你回去吧。”
这丫鬟一愣,旋即告退,眼中有些不屑,心中嘀咕着这姑娘看起来冰清玉洁,是个正经人,谁知道竟如此不害臊,还未婚嫁就与男人共处一室,竟还如此不要脸地到处宣扬。
沐雨也瞧出那丫鬟眼神不对,心中也颇为疑惑,自己说错话了么?唐七出去了,让自己给他圆话,无论说什么也比不上说他在自己屋里保险啊,那些丫鬟又不能进屋来查。
屋顶上的唐七早已经快笑断了肠子,见那丫鬟远去这才翻身而下,把要进屋的沐雨吓了一跳,刚想出手却被唐七拦住。
沐雨怕那丫鬟去而复返,赶紧把唐七拉进屋,一把关上房门。
唐七问道:“怎么,害怕她回来?”
沐雨点点头。唐七笑道:“她不会回来的!”沐雨奇道:“为什么?”唐七笑的猥琐:“回来干什么?听墙脚?坏人好事?她也不怕咱们告上一状,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沐雨皱眉道:“你在说什么?听什么墙角?”
唐七闻言一愣,旋即恍然,这妞从小在雪山上长大,虽然这些天随自己也多少了解了人情世故,但对于男女之事还是一张白纸,她这一句反问反而把自己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干咳一声:“没什么,我睡觉打呼噜,她听见不好。”
沐雨自是不信他的话,但也不想深究,于是把话题转移到调查上面。
唐七喝了一口水,正色道:“雨儿,大事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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