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慵懒而燥热,肆无忌惮的从天空倾洒下来。台亭楼阁,翠竹假山被金色的光芒笼罩,镀上一层淡金的细纱。
学院内所有的建筑无一不是雕栏玉瓦,造价不菲。最高的阁楼位置偏僻,在学院深处,任何人非邀不可进。
烈日略微西斜,金色的光束便顺着阁楼的墙根静静的爬到了敞开的窗面前,毫不犹豫的穿透进去,却又被扔出来的绳状的床单撞了出来。
一个身穿白色裙衫的少女踩在了窗棂上,手中紧紧攥着拧成了麻花充当绳索的床单。蹲下身,沿着阁楼的房檐小心翼翼往下挪动。
少女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美玉。白色的身影在高高的阁楼房檐上如同游魂随时都会随风消失。
“嘭!”
突然,阁楼顶层的房门被人从外暴力踹开。
少女侧了侧脸,双眸却无神空洞。
“夏暖!你下来,知道这里有多高吗?”
一个女人瞬间出现在了窗棂边,拧眉看着房檐上的少女。
五个脸色木然的带刀侍卫整齐而安静的站在女人身后,其中一个上前将床单往前拉。
“哗啦”
少女的脚下一滑,被拽得摔倒在房檐上。几片玉瓦从高高的阁楼摔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滚开。”
女人见人摔倒,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被巨力踹飞在墙上,只是诡异的是,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就算被踹了一脚,表情也与另外四人始终一致,平静的从地上爬起来。
“夏暖,下来。”女人握住床单并没有用力,反而担心看着房檐上的缓缓蹲起身的人。
裙角被她撩起,膝盖上破了皮。裙衫落下,挡住了他人视线的同时,伤口已经飞速愈合。
夏暖的手往身侧一抓,重新抓住床单,一声不吭。
“你别胡闹。”女人目露不满,“以为你在那里我就过不去?你看不见,我也没骗你。这不是平地,这是最高的阁楼。”
说罢,女人盯着夏暖那双没有丝毫光彩的眼睛。
她,目不可视。
“喀”
夏暖脚下一动,踩响了瓦片。
女人的眼睛一眯,下一刻她就化作了残影出现在夏暖的身边。然而,夏暖在她探手抓来的瞬间,抓住床单往后一跃,落了下去。
“夏暖!”女人气极,竟然转身跟着跃下。
夏暖紧紧抓着床单,床单的长度是她计算好了的,不够落地,恰好可以越过一层阁楼,让她落在唯一一个窗户打开的地方。
女人确实没有骗她,这不是平地。
就算想骗,也骗不了。她确实看不见,是一个瞎子。但是,她能感受到。
夏暖自从醒来,就没有记忆。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她是谁。就连她自己的名字,也是那个女人告之。女人说“夏暖”两字,是自己在梦中说出的。
看上去,她除了这个名字便一无所有。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夏暖瞒了下来。
她可以感受空气,可以控制空气。空气就像是她的眼睛,代替失明的她感受周围。空气流动,物体阻碍,一切都能够在脑海中构造出现实的景象的轮廓。
只是,没有颜色,没有光芒,范围不大……
养伤这么久,她渐渐利用空气的流转得知房间的构造,渐渐的探出窗口知道这是阁楼,渐渐的发现整栋阁楼除了自己所在了顶层,只有倒数第三层有窗可进。
夏暖一直在阁楼顶层里,没有踏出过一步。她想离开,可是门口随时守着五个带刀侍卫,让她放弃了从正门走。只要她能从倒数第三层的窗户进入,只要里面没人守卫,她完全可以依靠空气识别路线,离开这里。
不过,被发现了,来不得及了。那女人的速度很快,夏暖根本无法在她的眼皮下离开。
这一跳,只是因为郁闷。
逃而无果。
生而无忆。
目不可视。
除了费心竭力地操控空气,熟练运用,然后从这里逃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哗啦”
床单在房檐上勒紧,零星有瓦片落下都被女人打开,避免砸在夏暖身上。看见夏暖的落点,女人反而不去追她,身形一顿向后翻身。阁楼旁的参天大树忽然伸出了枝桠,将女人稳稳接住。
床单绷紧,夏暖不假思索朝阁楼内一荡。手一松开,摔落在房檐上,她迅速起身往窗口而去,却愣住了身影。
空气随意一扫,凭空出现了一阵风扑入了窗内。片刻之间,她已经模糊的感觉到不对。
有人。
三人。
两人坐在房内,有一人竟然就站在窗前!
“暖儿。”
清雅的男声从前方逆风而来,夏暖后退。然而,那人转瞬之间就从窗前消失,出现在她的身后。比那女人的速度还要快。
夏暖这一退,恰好撞入了他的怀中,他的手自然抬起揽住了她的腰。
夏暖身子绷紧,感受到背后的胸膛因为笑而带起的轻轻震动,他说,“呵……你又调皮了。”
她还未做出反应,后颈一痛,失去了知觉。
房内又一人走了过来,“有本事啊,居然还能逃跑?”
男人不理来人,将夏暖拦腰抱起转身向外。就在他转身之间,女人已经从树枝上跃了过来,踩落在玉瓦上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她单膝跪下,“主子,天奴守护不当。”
“自行领罚。”男人目光打量着怀中的人,声音微冷,“把她带回去。”
“是。”天奴起身从男人手中将夏暖接了过来,转身一跃,踩在树枝上利落的往上跳去。
男人转身迈步,身影一晃就出现在了房内,“卞玉,你守着窗口是想等她再跳下来一次吗?”
“挺有趣的。”卞玉笑着说道,“不过就算我想,她也跳不下来了。”
天奴守着的人居然都从房内跳到了窗户外面,她要是再疏忽一次,这个暗卫的身份估计就要被取代了。
“嗯。”
卞玉走了回来,越过一个趴在桌上睡觉的男孩,坐了下来,“亓倾,她是不是知道你来了特地来见你啊?我们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你一来就找到了人。她那么久不逃跑,你一来就逃,还逃到了你面前……”
“啪!”
忽然,一只小手掌拍在了桌上。
刚才在睡着的男孩忽然坐了起来,眼睛睁开又瞪大,宝蓝色的眼眸如同宝石,语气凶狠,“她敢!”
“呵……”亓倾笑。
卞玉白了男孩一眼,“小周公,睡你的觉。你以为人人都和芮缘一样啊?别随便发火。”
“人类女人都一样可恶!”听见那个名字,男孩眼中怒气更甚。
“鸢娓。”亓倾看向男孩。
在他的视线中,鸢娓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只是目光依旧瞪向眨着桃花眼笑嘻嘻的卞玉,“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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