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刚出了房间,迎面遇上慕容廷。
两人目光一接触,就知道对方那边也出了事儿。
“什么情况?”慕容廷问。
梁长乐说:“她们两个都出了红疹,有轻微发热,木木的情况严重一些,丁零红疹少,但抓破了。你那边呢?”
她吐字清楚,语速适中,虽有担忧,却并没有慌乱。
慕容廷点了下头,“大部分人都没事,有几个人觉得浑身不适,两个已经出了红疹。寺庙里一般有大夫,很多僧人也略通岐黄之术,你那边严重些,你跟我来。”
慕容廷走在前头,梁长乐一句没有多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他步子迈的又大又快,梁长乐却一路小跑,没抱怨一句。
慕容廷不由几次回头,怕她跟不上,却都差点叫她撞上来。
他回过头,继续往前走时,虽然心中也担忧这突如其来的病情,却不知怎的,就是忍不住高兴。
原来他们两个也可以有这么默契的时候?
“住持!”慕容廷带她来到住持院中,院子里安静得很,并没有诵经的声音。
“不是说,寺庙里,从早到晚都有诵经的僧人,从不断绝吗?”梁长乐小声问。
慕容廷蹙了蹙眉,“你站在这儿等我。”
他闪身跳到窗户口,住持住的房间里没有点灯,他侧耳听了听,却有急促的呼吸声。
慕容廷快步到门口,推了推,房门从里头闩住了。
他向后退了一步,猛地一脚踹上去。
喀嚓一声,门闩被撞断了,这样大的动静,屋里却还是没有响起人声。
梁长乐心里觉得不对……竟有些毛骨悚然,她四下看去,天还没亮,参天的古树更是遮住了明月星光,院子幽暗死寂。
呱呱……
后山上传来乌鸦的叫声,死寂之中,更叫人心里发毛。
“念念。”慕容廷急声喊她。
梁长乐快步到门口,正要抬脚迈进去。
慕容廷却在里头喊,“别进来,去找陈岱或是元九,然后你呆在那院儿里,不要到处乱跑。”
梁长乐站在原地没动。
慕容廷也察觉了,“快去呀!”他催促道。
梁长乐歪头想了想,“主持的情况是不是更糟?”她在外问。
慕容廷沉默片刻,如实说:“红疹已经出遍全身,高热,人昏迷不醒,呼吸短促……”
梁长乐皱了皱眉,“这么多人出状况……这是瘟病吗?”
片刻的寂静,慕容廷说:“我不知道,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好的应对,不管是不是,总要提前防范!”
“我知道了,”梁长乐应了一声,“我去通知陈岱他们,你把僧人叫起来,让他们上报,有多少人出现症状,多少人没有症状!”
梁长乐说着,已经快步跑出院子。
陈岱他们很守命,除了值夜之人,都在院子里呆着。
陈岱见梁长乐面色凝重,就知道事情不小,“我已经查看了,有两个人出现红疹,他们在最边上的房间里,还有三五个人身上瘙痒不适,但没有出疹子,他们在次两个房间里,都没有出来。”
梁长乐点点头,“王爷在主持院中,叫你分派人盯着这边,你和元九再过去他那边一个。吩咐他们,好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先不要到处走动。也不要吃喝东西,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陈岱原本担心她年纪小,会慌乱害怕。没想到,她比他还镇定自若,一条条的吩咐,丝毫不乱。
反而叫人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事情虽急,却不是那么令人担忧。
“您且在这儿呆着吧,那间是爷的房间,没有人随意进去。”陈岱说。
梁长乐却摇摇头,“我还有别的事,分头行动,随时联络。”
梁长乐说完,“啾啾”的吹了两声口哨,口哨的声音尖细,所以传的较远。
陈岱点点头,也吹了一声,却没有她吹的好听。
陈岱不由有些尴尬。
梁长乐却已经调头回去西厢院中。
林恩姝这会儿在床上躺了,丁零绑了她的手,在一旁拿帕子沾着温水给她擦拭额头。
“你怎么样?”梁长乐问丁零。
丁零摇摇头,“我没事,发了汗,反而不那么痒了。”
她说着,狠狠的抖了一下,表情也狰狞了片刻。
梁长乐知道,她是在忍着痒。
“木木情况不太好,我看了,她身上也有红疹,我若不把她绑了,她下意识的就要去抓。”丁零说,“但她也在发汗,我自己的感觉,发了汗,会舒服一些。”
梁长乐点点头,“再等等,寺庙里的僧人们,也有这样的情况,不知是怎么回事,但齐王爷他们已经在排查了,很快就会请大夫过来。”
梁长乐摸了摸林恩姝的体温,比刚才更热了。
面对这种情况,她束手无策,父皇叫她学了很多东西,唯独没有学医。
她起身去检查丁零和她自己的被褥,同在一间房里住着,怎么这两人有事,她却没事呢?
若是被褥的问题,僧人们的被褥天天都盖,怎么就在这时候出问题呢?
梁长乐迅速回忆她所听闻过的梁国,及前朝史书上所记载过的瘟疫,与他们如今面对的情况,有何异同之处?以及前人是如何应对的?
“丁零,你帮我烧水……”梁长乐在院子里说。
天光渐渐大亮,腊月的阳光空有亮度,却没什么温度。
风一吹,从衣服缝里,吹的人骨头都发凉。
慕容廷终于阔步而来,进得院子,却是猛然一愣。
梁长乐抬起袖子抹抹额上的汗,“丁零,添柴,把火烧旺。”
他是来安慰这女孩子的,她身边仅有的两个女子,都出了事儿,只剩她一个……想来她会紧张,会害怕吧?
他原本安排她在东厢呆着,知道她不会听话,所以他安排好其他地方,直奔这儿来,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忙忙碌碌,却也井井有条,丝毫没有害怕的迹象。
“你烧这么多热水做什么?”慕容廷问。
梁长乐转身看他,她一张漂亮白净的小脸儿,此时却抹的像只花猫,狼狈中透着几分可爱。
“沸水可以除斜辟,我们所用的器具,杯碗盘碟,都在沸水里煮过了。”梁长乐说,“我还蒸了些棉布,可以做成面巾,与人说话时,蒙在脸上免得唾沫星子彼此喷溅。”
“这寺庙里不知有陈年的艾草没有?点了在屋里屋外熏一熏,对寒邪、风邪都有好处。”
梁长乐稳稳当当的问道。
慕容廷眼里划过一抹惊艳,他在她身上看到“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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