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段时日他心中也不好受,和萧夜出生入死多少年,萧夜对他有再造之恩,可是如今,他却不能救他,不能为他……去死。
脑中回响起萧夜的话:“此去凶险,九死一生,我若不幸未归,误她终生,那我入了地府也不安生,不若就让她恨我,忘了我,再如她所愿找个平平淡淡的普通人,有田有房父母双亡,无拘无束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
声音言犹在耳,再看看眼前云笑眼中的伤心失落,只觉得一切那么不真实,究竟要据实以告还是隐瞒真相,白亦第一次起了想要违背萧夜命令的心思,他不忍心让萧夜这样孤鹰赴死,连心上人的理解都没有。
迟迟没有听到白亦的回复,看他脸上神色挣扎,已经说明了很多,云笑失魂落魄的转身回房,她明明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不是早就告诉自己不要动心,反正迟早要分开不会有未来的吗?那怎么此时这么锥心刺骨。
回忆如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的翻涌着。
他中了毒将近一年,怎么可能会有不伤人的毒药,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定是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
打坐的时间越来越长,出门的时间越来越少,脸色细想起来似乎也总是苍白苍白的,她却以他长相精致皮肤白嫩玉瓷性格高傲而忽视了。
猛地,她想起来了,那日他问她:“那我呢?”
是,我若命不久矣,你是否也会为了我不眠不休钻研救治药物而觉得值得?
还是,我已经命不久矣,你满心满眼都扑在别人身上,可曾想起多看一眼逐渐衰弱的我?
她从没有给他把过脉。
多少个被她忽略的细节如今一个个串联起来,她整个人如坠冰窟,从骨子里都透出冷意来,抱着膝盖不住的颤抖,萧夜,究竟怎么样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不容易才有了力气跌跌撞撞的下床,不知枯坐多久,双腿早就麻木,腿一软就瘫在地上,房间里已经一片昏暗,不知不觉竟已经这么晚了。
缓了一会儿才重新站起身走出房间,月色下院子里有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站着,待走近发现这人是白亦,他竟然就这么呆立院中么?
白亦发现云笑的靠近,低下头掩住表情:“小姐,夜深了,请早点休息。”
“告诉我,萧夜中的毒是不是很严重?他去找解药了吗?西厥?”云笑突然不在乎他以后是否会就这么再也不回来,她只求他安然无恙,低声小心翼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问道,“他,还好吗?”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白亦不愿开口,云笑执拗的盯着他。
最终,白亦败下阵来,眼睛盯着脚尖前的方寸之地闷闷道:“主子去西厥找解药。”
萧夜当时还说:“白亦,笑笑聪慧,若是发现蛛丝马迹,你就告诉他我是来寻找解药的。陈虎和刘大山离不开人,若是她知晓我拖着将死之身来西厥是为了对付意图伤害她的敌人,定是要为难的,我不希望她为难,更不希望她涉险。”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白亦想了想,哦,他似乎很激动:“王爷!就为了不让小姐为难,您不顾自己的性命,甚至深入西厥,这所有,却要瞒着小姐,让她误会你,恨你,这对您太残忍了!”
云笑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次隐瞒之后还是隐瞒,信以为真:“是了,难怪没有见到赫连裴,他是西厥人,有他领路也稳妥些。”可是心里的不安一点都没有减少,“小白,你为何不跟着去?”
“主子让我就在小姐身边。”白亦何尝不想跟着,可是萧夜最后逼着他和青青立誓,必须待在云笑身边,保护好她。
萧夜一旦出了什么事,行踪绝对瞒不住,他们必须护住云笑。
黑夜下,白亦低着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恨不得杀去西厥,杀他们一个血流成河,逼问究竟是谁和他们串通合谋对王爷下这种毒,无解之毒。
就是无解。白亦查了很久,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所以费了很长的时间,加上从赫连裴嘴里挖出来的情报,查出不少东西,连西厥神女教中出现分裂,意图对云笑不利的事情都查出来了,依旧没有查到任何有关解药的信息。
从始至终就两个字,无解。
萧夜所中之毒名两生花,名字很美,效果更是玄幻美妙,死法也很温柔。先是返老还童重活一生,就像是回到一朵花最娇嫩的时候,可花朵再美丽也有凋零的一天,保留着美好的皮囊却从内里一点点的枯萎腐烂,直至死亡,死的时候依旧是娇艳美丽皮肤娇嫩。
这个时间不短,长达数月,犹如花期,若非萧夜不断用内力维持,恐怕撑不过年关,可是,内力的恢复再也赶不上五脏六腑腐败的速度……
“我不用你们在我身边,我一个乡下村姑,与世无争的小村子能有什么事。别说奉先县还有关员外的关系在,连李县令也对我有交好之意,我头上挂着神医的名头,我一个人就可以。”云笑急忙忙道,“你这就走,带着你们的人全部都走,他人生地不熟的碰上什么危险怎么办,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也能尽快找到解药。”
见白亦不应,云笑有些急:“做事要变通,主子一时想不通,你做属下的要有勇气擅自行动。若是他有什么万一,或者来不及寻找解药,你后悔都来不及。”
最后一句话说得白亦身形一震,如果萧夜真的在西厥遭遇不测,他却没有在一侧出血出力,肯定会后悔的。心中十分挣扎,可是以萧夜对云笑的看重,如果他违背命令擅离职守,云笑出了什么差错,他怕是无颜面对王爷。
久久听不到答复,云笑干脆折中:“那就把青青留下,你带着其他暗中的人都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青青一人足够保我平安了,这样可以了吧。”
白亦被说服了,单膝跪地给云笑行了一个大礼,而后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云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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