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寻眼睁睁看着君如月转身离去,而自己却无法往前迈进一步。
“茶茶!过来!”白若寻朝那缩在被子中使劲用水系魔法给自己搓脸的茶茶喝道。
茶茶听到白若寻唤它,猛然抬头,蹦跶着走了过来。
“咦?主人,你怎么在结界里?世尊呢?”
“你看看能不能打开这个结界?”白若寻试过了,在结界里面无法撼动它半分。
茶茶瞬间变回天狼形态,一爪子挥在结界上面,结界卡擦一声,白若寻眼睛一亮,然而结界并没有裂开,连一条裂痕都没有。
茶茶又试了无数次,直到累得气喘吁吁趴在地上,那结界还是文丝未动。
祭乐倚在门口,阴阳怪气问道:“主人,如果我斩开了这结界,你又当如何?君如月渡天劫是他自己该承受的,你又能做什么呢?”
白若寻一愣。
“难道你又要为了他死吗?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次你再出事,你真的就再也回不来了。”
“……”白若寻看着祭乐,抿了抿唇。
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君如月的问题上,她从来都没有冷静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君如月都是她的软肋,是她心口的疤,一戳就疼。
“祭乐,无论我能不能做什么,我只想看着他。”
“可是他未必想你那么做。”祭乐冷冷道,他虽然只是一把剑,但是他有自己的灵识,他也像所有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会心痛,会难过,前世看着自己的主人魂飞魄散,除了恨,更多的是心痛。
“祭乐,求你,让我出去。”白若寻哀求,“让我去看看他,他之前是为了我才受伤,一直没有痊愈,他受不了天劫的!”
“那又怎样?”
“他会死的!”
“那又怎样?”
“如果他死了——”白若寻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怎么办?”
“只要你愿意,你身后明明有很多人。”
“可是我心里只有他一个。”
祭乐默然,看着白若寻这样,他自己也不好受,只是如果他真的斩开了这道结界,以主人对君如月的执着,她真的有可能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祭乐手中凝结黑雾,一柄长剑握在手中,白若寻看着他走近,长剑在她面前划开十字,那淡金色的结界在她面前四分五裂,祭乐化作剑身,白若寻抓住他,又将还出于懵逼中的茶茶捞如怀中,凭着记忆往神台奔去。
神台之上只有君如月一人,他端坐在神台正中央,过往的万年时光,每隔千年她便会在这儿陪君如月,看着他卸掉一身修为,以肉身承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而她度天劫时,往往是在她承受十道之后,君如月将她拉开,将天雷强行引到自己身上。
天色阴沉,蓝色的闪电在天边隐现,轰鸣声不断,当第一道天雷落在君如月身上时,白若寻的心揪成一团。
天雷一道接一道,白若寻眉头也越皱越紧,君如月一直闭着眼,因为渡天劫需要卸去修为,君如月现在只能以自己天生自带的护身结界抵抗天雷,但是还是受到了重击。
玄色的衣裳已经被血浸湿,白若寻看着他指缝间流下来的鲜红,还有他身下蜿蜒的血迹。
他紧紧皱着眉头,显然已经是痛到极致了,连他这样的人,都忍受不住。
已经第十八道了,白若寻看着君如月愈发惨白的脸色,终于倒在神台之上。
“果然还是不行啊……”
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白若寻凝眉看向来人,“司梦前辈?”
司梦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她抬头看了白若寻一眼,淡淡道:“他撑不下去了。”
“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了吗?”
“有。”
“是什么?”
“你替他去死啊。”司梦轻飘飘一句话抛了过去,白若寻垂眸看她,忽然轻轻笑了,“嗯,我知道了。”
“司梦你个老树妖你疯了!”白若寻还没动,祭乐已经按捺不住变成了人形,对着司梦一顿骂。
司梦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那你说还能怎样?”
“你不是也喜欢君如月吗?你怎么不替他去死?”
祭乐此话一出口,白若寻愣住了,又看了看司梦,尽管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好奇。
司梦也喜欢君如月?她不是喜欢红莲魔祖的吗?
但是,司梦并没有否认。
“你都活了多少年头了?恐怕你自己都记不得了吧!我主人可比你年轻多了,你居然就这么让她去死?!司梦你果然是没有心的!”
司梦睨了祭乐一眼,忽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是啊,树妖本就是没有心的,而且我告诉你,小剑灵,我不喜欢君如月,我也不喜欢红莲,你们在我看来都是可有可无的,所以其实君如月死还是若寻死,于我来说都没什么分别。”
白若寻祭出相思琴,雾隐也随之出现,蹙眉看着白若寻。
“主人,你——”
白若寻拨动着琴弦,雾隐一惊,想要伸手制止她,但是她的手指还没有碰到白若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白若寻的周围,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绿色光晕,她的眼睛也慢慢变成了金绿色,司梦抱着胳膊,一脸的漠然。
茶茶,祭乐,雾隐,他们和白若寻都是主宠,主仆关系,没有白若寻的许可,他们近不了她的身,而司梦现在显然只是个看戏的。
天雷忽然停了,白若寻抬眸,看着神台之上已然没有动静的君如月,微微勾起唇角。
一直以来都是他保护她,他其实已经受了太多太多的伤了。
她自出生起,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也一直都跟随着他,尽管他什么都不会说,可是她都看在眼里。而这一次,若不是为了救她,他必定能平安度过天劫。
所以,这次,让她也来保护他一次吧。
天雷落在身上,那种痛直击心底,白若寻痛得几乎不能继续弹奏,琴声微微一顿,眼见着第二道又要落在君如月身上,白若寻急忙再次拨动琴弦,她现在还没有回归神位,依旧是凡人之身,没有自愈能力。
白若寻咬牙,只当做是以前做特工时的忍痛训练。
不过这特么的比那个痛多了!
白若寻疼得咬牙切齿,雾隐在外面看得心急,连形态都无法维持,化作一团浓雾狠狠撞击着白若寻的结界,试图阻止她。
君如月缓缓睁开眼睛,但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差点没再次昏厥过去。
所有的天雷都落在白若寻娇小的身体上,他想要阻止她,但是他现在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该死!
君如月强行咽下喉头的腥甜,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欲将天雷再次引到自己身上。
因为那本就是他的天劫,所以很快,天雷便又落在了他身上。
白若寻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魂魄,都禁不起天雷的撞击,他知道白若寻可能会做傻事,所以他才将她关在结界中,他知道以祭乐的能力可以斩开那结界,但他以为祭乐不会那么做。
然而白若寻还是出来了。
天雷离开白若寻之后,相思琴的琴弦顷刻间尽数断裂,白若寻看着琴弦发怔,猛然一掌拍在了琴身上。
相思琴彻底断成了两截,白若寻抱着断琴站起身,最后三道天雷落在了君如月身上,白若寻愣在原地,一时挪不动脚。
最后,她吐出一口血,直挺挺倒了下去。
抱着红狐的白衣少年出现在神台之上,垂眸看着君如月,即使白若寻替他承受了九道天雷,后面的他还是没有挺过去。
没有度过天劫的神,只有殒灭这一条路,远古那些上神,有许多就是因为没有度过天劫而殒灭的。
渐悟低低叹了口气,将红狐放了下来。
红狐立刻变回了人形,后庭垂眸看着躺在神台之上眉目紧闭的君如月,眼神淡漠。
素问为若寻写下的命格里,若寻这一天会死,无法完成历劫,将再次入轮回,永无止境。
但是之前他留了素问一条命,素问将鲛珠交给了他,他逼着她修改若寻的命格。
素问改的命格是,若寻在这一天活下来,如果有神殒灭的话,会移走她头顶的灾星。
君如月的天劫按照计划应该还会往后几天,但是君如月为了改若寻的命格,强行招来了天雷。
后庭被封印后,不知道君如月是如何将若寻破碎的魂魄拼接起来,如何将她送入轮回。
眼前的这个人,是和他的养父红莲魔祖斗了那么久,还活了下来的人,最终却为了心爱的人而死。
终究还是他输了。
输得这么彻底。
若寻再次醒来时候,是在冥族,风骚的冥王殿下离无衣摇着一把铁骨折扇一脸怜悯地看着她。
“所以,我还是死了?”若寻捏了自己一把,传来的疼痛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后庭把你送来的。”
若寻皱眉,“他呢?”
“他无颜见你,躲起来了。”
“呃,到底怎么回事?君如月呢?”若寻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君如月啊……”离无衣将扇子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招人的桃花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若寻。
“他已经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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