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戎吓了一跳。
皇上这幅样子，简直是极度委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把皇上给欺负了。
“皇上对微臣自然是好的。”纪戎赶紧补救。“今天微臣也是因您护着，才逃过一劫……”
陆修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一些。
“只是微臣一想起以前对您的无礼举动，就感到十分后怕。”纪戎小声说。“微臣以前还让您帮忙干活……回忆起来微臣简直相想死。”
“行了。”陆修羽打断纪戎。“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卑躬屈膝的臣子，朕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知道朕表字‘承云’的，却只有你一个。”
纪戎有些吃惊。“真的吗？”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骗了一个多月了吧……”纪戎悄声回答。
陆修羽的脸色可疑地红了一下。“……难道你就没骗过朕？”
纪戎不做声了。
她……当然骗过。而且现在，此刻，就在行骗中。
于是纪戎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皇上您怎么不回营帐中休息，却在此处呢？”
陆修羽淡淡地回应道：“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出了大营，朕自然要跟上警戒一番。”
纪戎悄悄背过脸去，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皇上，为什么还要选择跟踪狂这种没有前途的职业。
“微臣只是想来洗漱而已。”纪戎尴尬道。“大营的井边都是人，微臣不习惯人多，所以才出此下策，跑了出来。”
陆修羽勾起唇角，清淡的眼眸染上些邪恶而俊美的笑意。“现在人不多，只有朕一个。你随意。”
“就算想洗澡也行。”
这臭流氓一般的发言，让纪戎十分警戒。她连连摆手：“回皇上，微臣昨日出发前洗了澡，今天只是想简单洗漱一番而已……”
陆修羽状似随意地点点头。“也是，这河水到了夜间，就会过于寒凉，也不适宜洗澡。”
纪戎悄悄松了口气。
“等三天后练兵结束，朕带你去繇关汤泉。”陆修羽冷不防道。“就这么定了。”
纪戎瞬间炸毛：“什么？！不！我不去！”
怎么他又想一起洗澡？！
从承云变成了皇上，但这人的爱好居然没变过！
陆修羽笑得越发邪魅：“纪太医是准备抗旨吗？”
纪戎心惊肉跳地问道：“在历史上，抗旨之人有活下来的吗？”
陆修羽笑意更浓：“也许有，但不包括你。”
纪戎差点晕过去。
眼前的这个男子。
自他从承云兄变成了皇上，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慢慢失去了一部分俗称为“廉耻”的东西。
承云，在纪戎的印象之中，还是个要脸之人。
但是皇上，似乎视脸皮为身外之物。
皇上，他学坏了，他不再是曾经那个纯洁的承云了。
陆修羽见纪戎一副气绝的样子，出言催促道：“纪太医，还不赶快洗漱？朕还等着把你押送回大营呢。”
纪戎用微弱的声音回答：“您不能自己先回去吗？微臣认得路……”
“可以是可以，但大营已经戒严了。朕回得去，你却回不去。”陆修羽云淡风轻道。“你若是有野外过夜的能力，那朕现在就走。”
“请皇上稍候，微臣马上就好。”
纪戎用嫩柳条沾着盐刷了牙，然后十分丧气地在河边掬水洗脸。
洗脸的时候，她真的悄悄试图淹死自己两回，但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但是无论如何抗拒，纪戎最终都没有逃过被皇上捉走的命运。
她慢吞吞跟在陆修羽身后，回到了繇关大营门口。
繇关大营，远远看去，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越发雄峻。
大胤历代帝王都曾在此练兵征战，经历时间沉积，此地的刀兵之气越发浓郁。
如果晚上一个人在这里，只怕真是要吓坏。
陆修羽长腿稳健，带着纪戎一路走到繇关大营门前。尚有数十步的距离，便有守卫的虎贲军断喝一声：“何人在此！大营禁地，不得靠近！”
陆修羽抬起头，让火把的光芒照在他的面容上。
“是朕。”陆修羽的声音清冷。“开营门。”
虎贲军惊讶：“皇上！”
片刻，整队人马齐齐拜倒：“臣等参见皇上！”
纪戎忍不住咋舌。
当皇上真爽，走到哪里都有人给跪。
纪戎忍不住羡慕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进去。”皇上不耐烦地盯了一眼正在妄想的纪戎。
于是纪戎夹起尾巴，灰溜溜地被皇上赶在了前面。
纪戎进了大营，刚好有另一队虎贲军人马与她擦肩而过。
陆修羽的目光与其中一个虎贲军交错了一下。
兵器倒映的寒光一闪，照亮了这人隐没在头盔下的脸庞。
一条横贯半边脸的疤痕，让这人看起来杀气浓郁。
何驰面无表情，从陆修羽身边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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