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晚浑然不知陆言深在背后的这通运作。
她选择相信陆言深说的话,多少也有些自欺欺人的元素,让自己不要总把事情往坏处想。
也许,江烨愿意跟他们说出来这些事情,是因为他已经释然了。
醒来之后,她感觉手臂上有些沉,转头看过去,是嘉佑抱着平板依偎在自己怀里,已经睡了。小男孩的睫毛垂下来,又长又密,看起来和他Daddy很像。
她轻轻抬动自己的另一只手臂,打开飞行航程图,看看进度,发现还有五六个小时就该降落了。
这次竟然睡了这么久,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总觉得今天身子特别疲乏。
也许是机舱里的花香太浓郁了。
“言小姐,要吃点东西吗?”空姐走过来,轻声询问。
“不了,谢谢。”言晚没有什么胃口,婉拒了对方。
“好的。”
对方飘飘然地走开了,在短暂的接触中,言晚闻到她身上似乎有点葡萄酒的香气,不觉哑然,看来意大利人玩忽职守真不是句虚话,但愿他们的机长不会酒后驾机。
陆言深独自在休息室思量了很长时间。
面对江烨的隐瞒,他当然也会觉得不适,但他和许成有一点不一样,他很少会被这些软弱的情绪困扰。许成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是个非常细腻的人,很多时候,甚至类似于剑鞘之类的角色,保护着江烨的锋利。
他想调查江烨的事,也并不是出于不信任,江家的死活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即便是影响到原材料供应,这些损失和他身边人的遭遇相比,也根本不值一提。
他对跟过自己的人有责任感,对江烨和许成都是一样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上自毁的那条路,拼命往死胡同钻。
以前陆言深放心,是因为江烨还稳得住,现在看到他表现出动摇的一面,陆言深又不那么确定了。
听到叩门声,他抬起头,发现言晚站在休息室门口。
“我可以进来吗?”
陆言深松开眉头:“你醒了,坐。”
“你没有休息一会儿么?”
“刚才睡了两个小时。”陆言深说,“公司有点事,没有处理好,刚才回了两个邮件。”
“很着急吗,那你待会儿落地要不要过去看看?”
言晚已经习惯他把心思全系在工作上了。
“没事,那边还有许成盯着。”陆言深合上电脑,说,“刚才他跟我说了一下工地那边的进度,基本圣诞节之前就可以完工,我让他去催了一下工期,多派了点人过去。”
说到疗养院这事,言晚突然想起,自己还答应过孙院长要去做护工。
她叹气说:“培训还没时间去参加呢。”
听她提起这个,陆言深顿感无话可说:“你现在还怀着孩子,怎么当护工?这个你不用费心了,我去跟他说一声。”
“别。”言晚打断他的话,“这个还是我亲自跟孙院长沟通比较好,毕竟是我答应下来的,自己躲着不出面,让你去帮我推掉,这算什么事?”
“也好,正好竣工仪式上你可以跟他再见一面。”陆言深拿起香槟杯,喝了小半杯。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言晚问。
“为什么这么说?”
言晚如实回答:“看你喝酒的频率变高了。”
陆言深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轻笑道:“你和嘉佑都不听话,一个满脑子惦记着提琴老师,另一个满脑子惦记别的男人,我当然心情不好。”
“胡说八道。”言晚随手挑起手边一本杂志,卷起来,砸在他手臂上。
两人在一起聊了半天最近发生的事,忽然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是一个外籍空姐来送蛋糕。
他们的安保人员也在飞机上,守在门口,冷冷地看了空姐一眼,拒绝了这份蛋糕。
言晚听到外面的动静,无奈笑道:“看来我们要饿着肚子着陆了。”
“小心一点总归是好的。”陆言深说到这里,忽然脸色微变。
“怎么了?”言晚全然不清楚状况,看他这副表情,心里有些忐忑。
“没事,你在这等我一下。”
陆言深拿起香槟杯,在自己的裤子上倒了少许酒,随后把酒杯丢在地上,佯装成碎裂的样子。
他穿着脏污的裤子走出门,皱着眉对安保人员说:“去帮我拿件干净的裤子过来。”
对方不疑有他,转头便去翻行李箱了。
陆言深状似漫不经心地走到陆嘉佑面前,低头看他睡得面色微红。
“陆先生,您还好吗?”外籍空姐从他身后经过,身上带着浓郁的玫瑰花香。
陆言深的鼻子挑剔,对味道极其敏感,故而皱了皱眉,说:“我很好,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
“okay,有需要的话您再叫我。”
空姐微微鞠了个躬,走掉了。
陆言深把嘉佑抱回休息室,放到沙发上,关门,轻声对言晚说:“你不觉得机舱里面的香味很重吗?”
他的语气让言晚莫名有些紧张。
陆言深在心里暗骂自己的疏忽大意。
专机服务不是从国内派来的,是江烨临时在纽约安排的,安保团队也是江烨找来的人,但凡这家伙有点外心,自己就会受制于人。万米高空之上,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届时他们想逃都无处可逃。
他不是薄情,只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没法信任任何人。
现在显而易见,负责安保的人是安全的,虽然木讷了点,要动手的话,他们在纽约就可以直接行动。
陆言深现在怀疑机舱的服务人员有问题,他只是不确定,是其中有人被收买了,还是这整个航班组都有问题。
以及,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江烨派来的。
言晚听完他轻声的分析过后,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会是江烨指使的,他没必要放两拨立场不同的人在这里。”
陆言深久久没有说话。
他不敢说这个绝对。
也许是他的心思过于冷酷,可以帮加害者想到一百个跟利益相关的理由。
万一不是为了让他们出意外,只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呢?
陆言深不愿意把这些揣测暴露给言晚,这样会显得他太过阴暗。
这时候,安保人员在外面敲了敲门,闷声说:“先生,您要的裤子,我给您放到外面了。”
言晚看到儿子还在沉睡,不由得有些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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